全澳公園綠地197個 不患寡而患不均 林翊捷:應訂定規劃指標

觀音像休憩區自開放以來,好評不斷。公眾拍手的同時,也慨嘆並非每區都有足夠的休憩空間,更遑論質素如何。事實上,據社工局的「澳門兒童數據資料庫」顯示,2019年全澳門的公園綠地共有197個,佔地超過2.85平方公里。看似不少,但居民的感覺卻並非如此。

城市規劃師林翊捷指,澳門的公園分佈並不平均,人口密集的區域往往是公園最少的地方,所以居民常會覺得公園不足。至於澳門能否參考其他地區,讓社區居民一同參與設計公園,他認為,參與式規劃需時較長,而現時澳門政府的氛圍傾向急於解決問題。「不夠公園就立即建,有塊空地就應該建公園,「為甚麼不建?立即建,快!」所以從這角度,我們整個政策的實施或思維還是停留在『量』。如說公眾參與設計,是在說『質』的問題。」

林茂塘旁邊一空地未有再建新樓,而是規劃作休憩空間用途。

公園——公共的園林

瞥見澳門的公園綠地有197個,不禁驚訝。雖然政府的網頁清楚表明,所指的「公園綠地」是「由城市公園、城市花園、郊野公園組成。統計資料僅包括民政總署管轄之公園綠地」,但也不免令人思考究竟「公園」的定義是甚麼?有樹才能算「公園」?現時放了幾個健身設施的過道能否被視為「公園」?林翊捷表示,從城市規劃角度,所謂「公園」應是在規劃時有訂明地段是「公園」用途,現在一些放置了健身設施的地方只能算是「臨時休憩空間」,是公園不足之下一個「補救、頂住先的臨時措施」。

「因為公園有『園林』的意義。如果追溯城市規劃的歷史,『公園』這概念的出現是因為19世紀工業革命最顛峰時,開始有學者發現人類離開大自然後越來越不健康。以前沒有『公』園,只有『私』園,即有錢人自己的花園,像盧九花園這類。當時有錢人才有花園,窮人沒有,但因為以前窮人耕田,根本在大自然裡面,城市也不大,所以不要緊。但隨着城市擴張,人工作的環境因為工業化的關係離開大自然越來越遠,學者發現人類的心理生理健康都開始有問題,於是出現『公園』的概念。如果只是石屎地,樹也沒有,櫈也沒有,其實不是一個公園。」

不患寡而患不均

但畢竟全澳有近200個公園綠地,但為何居民總覺得設施不足呢?林翊捷指出,澳門公園的面積好像不小,是因為數字包括了位於路環的郊野公園,而雖然數目好像也不少,但各區的公園面積分佈其實並不平均。他翻開民政總署於2011年出版的《澳門園林建設綠地系統規劃研究》,直言這問題早於10年前已被發現。「(當時研究)已有提及哪區的居民離公園最遠。氹仔的中心區在十年前也有這情況,但中央公園建好後,整個狀態就變好了,但像新橋、下環等到現在為止變化都不大。還有內港,周邊的居民都離公園較遠,所以平均分佈的情況並不理想。」

「所以平日生活上感覺公園沒那麼多。人口少的地方公園多,人口多的地方公園少。人口密集的區域往往是公園最少的地方,所以常會覺得公園不足。新區如石排灣,休憩設施的分佈相對合理很多。」

城市規劃師林翊捷。資料圖片

倡預留空間 種出各式公園

要處理公園分佈不均的問題,必然要透過城市規劃。但舊區的樓宇早已密密麻麻,哪有空地?林認為,澳門現在缺少的有幾方面,其中之一是指標,即究竟多少人口配一個社區公園?「以前說沒有總規又沒有分區規劃,現在總規即將出台,這問題是政府不能去逃避的。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發現這問題十年,加上城規法、總規開始落實,這問題必須要得到處理。」另外,政府也需要透過城市規劃或都市更新的方式,將舊區一些土地用途改變。「有些建築物拆了以後,可能把居民搬到其他區,讓那塊土地變成公園,或將一些車流量不高的馬路直接變成公園。」

「又或者一些公用的土地可以騰出一部分作為公園?例如在建設政府的公共大樓時,是否要用盡全部土地?抑或可以預留部分來處理社區需求?當然不會做到好像新口岸的觀音像休憩區般有一大片公園,但最少要做到景觀上的效果,有機會做一些小型的綠化地,像渡船街紅郵筒的三角地。」

他又指,政府適宜為澳門舊區建立循序漸進的分期目標,逐步去做。而當考慮公園的設計時,除了現在最受歡迎的兒童公園外,政府也需要照顧其他年齡層,例如有適合老人家的公園,有可供殘疾人士使用的、無障礙設施較多的公園等。同時,公園應該有不同分級,例如社區公園、郊野公園,或有特定功能的、城市級的公園等等。

2011年出版的《澳門園林建設與綠地系統規劃研究》由華南農業大學及當時的民政總署合著。當時顯示各區的公園分佈並不平均。

2011年出版的《澳門園林建設與綠地系統規劃研究》由華南農業大學及當時的民政總署合著。當時顯示各區的公園分佈並不平均。

重量也重質 令公園成網絡

近年台灣有不少公園都讓居民參與規劃,有特色之餘又能切合社區需要。澳門過去有一些社區都曾透過「參與式規劃」的方式改善環境。設計公園這方面澳門又是否有條件嘗試?林翊捷認為,澳門也可以透過參與式規劃讓公眾參與設計公園,但他也指出,參與式規劃的社會成本高,一來是討論時間會較長,二來是有一定不確定性,而在他看來,現時特區政府的氛圍傾向急於解決問題,以展現行政效率。「『不夠公園就立即建,有塊空地就應該建公園,為甚麼不建?立即建,快!』。所以從這角度,我們整個政策的實施或思維還是停留在『量』。」

「如說公眾參與設計,是在說『質』的問題。那不是『那裡否建一個公園』,而是『那裡公園應有些甚麼』,像氹仔車胎公園當時的爭議,是否一定要車胎?公園容納舊廠房又是否可以?但社會有時的矛盾是,有些人會以為這些討論是代表不要公園,但其實討論已向前一步——要公園,不過大家討論是否要車胎,是否要舊廠,是討論公園內的元素。這就是向前行了一步,但整體澳門社會對這種討論的理解尚未能統一,很多人還停留在有或冇,起或不起,起就支持那個方案,而接受不了要公園但在細節上再微調,或者不需要急,先再想清楚,或在細節上再討論下。」

他表示,社區參與可令曾參與給意見的人對設施,甚至對社區更有歸屬感。如能成功,居民對政府的信任度也會提高,「因為原來我提出的意見你真的會去實現。」他又指,「花園城市」新加坡在設計時已做好綠化設施,香港和台灣在規劃上對公園的數量也有一定指標,與澳門「見縫插針」地設公園不同,所以別人關心的是公園有甚麼,已比澳門走前一步。他認為,應嘗試把澳門的鄰里公園與其他公園設施連成網絡。「即有某種空間上的連繫,例如行人專道,或較闊的行人路,有行道樹的空間。是一個由點變成線,再變成面的過程,而不是鄰里公園被孤立在社區中。那效果是不同的,因為這些連繫會變成某種暗示。如做了這些社區綠道,可能大家跑步,甚至天氣熱步行時也會揀有樹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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