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局以「有利趙家大屋整體修復及活化」為由,去年花費8百萬澳門元(下同)收購趙家巷24號建築物一事,直到早前立法會跟進委員審議去年政府部門新增預算時始被公開。社會質疑政府透明度低,政府之前就趙家大屋的介紹及今次收購趙家巷24號的計劃都所言甚少。文化局回覆《論盡》查詢時表示,澳門趙氏家族乃宋代趙氏皇室宋太宗後裔,族人遷居澳門後,歷代子孫致力發展儒學教育與考取科舉,為澳門昔日華人望族。早年,趙氏家族後人曾將大屋內部分物品交付文化局收存,當中包括趙氏父子登科匾額,日後文化局會視乎大屋的活化規劃研究及藏品修復情況,透過展覽等形式,使趙氏家族的歷史得以呈現。
文化局又表示,「現存趙家大屋主要由趙家巷24號及26號組成,其中屬大屋主要範圍之趙家巷26號為國有土地,僅有少部分即趙家巷24號原屬於私人業權」。據一些口述歷史所述,以及現場建築外貌觀察,趙家的祖屋是趙家巷26號,奉有祖先神位,而文化局現時購入的趙家巷24號是趙家後來加建的洋房,供趙家成員居住。
收購24號被指「神秘」
自政府購入趙家巷的消息一出,坊間不少意見直言政府今次的收購「神秘」。雖然文化局表示,幾年前就趙家大屋修復諮詢過文化遺產委員會,但由於近年文遺會會議均不通知傳媒採訪,會後的官方新聞稿也一直未有提及此事,坊間一直無從知悉今次政府的舉動。
為不少市民而言,此前對「趙家大屋」這建築更是聞所未聞。在下筆之時,也不見文化局網站及「澳門文化遺產」網上有有關「趙家大屋」價值的陳述。而就大屋業權持有人的資料,文化局新任局長梁惠敏早前回應傳媒指,由於涉及對方私隱,不便透露相關資訊。
文化遺產委員會委員林翊捷接受《市民日報》訪問時就表示,文化局去年完成收購便應及早公布消息,事件反映文化局公開資料的意識較低,影響公眾知情權,呼籲未來處理類似事件時,應及早向公眾交代。
文化局:澳門趙氏家族乃宋代皇室宋太宗後裔 趙氏父子登科 開設澳門最早私塾
究竟趙家是何等望族?其大屋又有何價值?據文化局回覆《論盡》指,「澳門趙氏家族乃宋代趙氏皇室宋太宗後裔,族人遷居澳門後,歷代子孫刻苦讀書,致力發展儒學教育與考取科舉,為澳門昔日華人望族,尤以乾隆、嘉慶年間的趙元輅、趙允菁父子先後考中舉人為本澳歷史上廣為傳頌的佳話。而除趙元輅、趙允菁父子外,不少族人亦致力考取功名,趙元輅之弟趙元源得到清朝修職郎、宣德郎等官職,趙元源去世後,趙允菁為其撰寫祭文,朝廷亦誥趙元源為朝議大夫。趙元源長子趙允麟為太學生,同時作為士紳階層參與澳門華人的公共事務治理。趙仲開為趙允麟長孫,在家族中素有仁孝、樂於賙濟等美名。
清嘉慶年間(1796-1820),趙氏父子相繼獲中舉人,有『父子登科』的美譽。於乾隆丁酉科(1777年),趙元輅考取廣東鄉試第十八名舉人,兒子趙允菁於嘉慶辛酉科(1801年)考取廣東鄉試第四名舉人。這是澳門當時難得一見的盛事。
趙元輅、趙允菁父子高中舉人後,為教育人才,約於19世紀初葉,趙氏父子以昔日位於望廈村的趙氏家廟偏殿充當私塾培養人材,成為澳門最早的私塾之一。該私塾教授學生以八股文章,或對聯詩賦,或四書五經,或經史子集。由於趙氏父子執教得法,其門下多位弟子後來更成為名仕,如以著作《粵謳》馳名的才子招子庸、太史曾望顏等,趙氏父子私塾成為當時澳門甚具名望的私塾,趙元輅之子趙允菁除了在澳門執教外,更在廣東各處從事教育工作,為當地文化教育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口述歷史:趙家與澳門的萬縷千絲
當然,與趙氏相關的故事不止於此。據《口述歷史——宋皇朝趙氏家族與澳門》(主編:蔡佩玲)一書記錄,趙家後人趙善廉曾分享,趙家在昔日的澳門是一大望族。趙仲開(1838-1895)是趙家巷趙家大屋的首任主人。據趙家家譜所述,趙家與當時澳葡總督也有交情,澳門最早容許開辦賭業時,澳督亦建議趙家經營,但趙善廉指,他的曾祖父趙仲開婉拒了有關建議。據該書的圖片顯示,相關文字寫道:「(……)先君守純抱璞,婉辭卻委,並謂吾家祚薄,吾兄弟二人弟嗣已渺,吾形單影隻,為宗枝計不欲貪圖暴富,以玷祖德,後某商承投獲利殊厚,乃以贏資半數(……)」而趙善廉在該篇訪問中表示,自己聽先輩說,盧九當時是趙仲開的書僮,並向趙仲開表示自己怕窮,提議由自己去經營(賭業),「於是仲開公就由他了。」學者金國平於《盧九家族史事四考》一文指,若這口述歷史屬實,即盧九自小便至澳門謀生,一些盧九發跡歷程的相關推論亦會因而不同。
另外,據該書指,而趙允菁(1768-1834)除了是舉人,也是「澳門紳士」,曾聯同多人稟請香山縣丞挽留判事官眉額帶歷(編按:Miguel de Arriaga Brumda Silveira,即「雅廉訪」),更曾為此聯合全澳紳商舖戶上書大西洋國王。同時,趙允菁也曾向香山縣丞稟控有人租洋樓開設鴉片,並分別為防火患事及清查私佔官地舖屋事稟呈香山縣丞。
十九世紀的澳門,是國際商賈的集中地。《口述歷史——宋皇朝趙氏家族與澳門》一書引述已故澳門歷史研究者陳煒恆指,從趙家留下大量的扇面和信箋等文物,看到廣州十三行行商送給趙家「由幾個人一起寫的扇面,由此可知他們與趙家交情甚深,其影響力不祗在澳門。」陳煒恆在訪問中又表示,有指,暗殺澳督亞馬留事件,趙允菁的長子趙勳與學生鮑俊也曾參與策劃,「亞馬留事件當時已被記載,葡國人辦的報章甚至說趙勳是其中一個主謀。」
文化局:將使趙家歷史得以呈現
以上種種當然只是眾多說法之一,尚待不斷的研究與求證。現時文化局已購得趙家巷24號,未來局方會如何修復及活化建築?
局方回覆《論盡》查詢時就表示,趙家大屋是澳門昔日華人望族趙氏家族的故居,趙仲開與趙氏家族自19世紀中期遷入今趙家巷後,歷經四代於趙家大屋居住,見證著趙氏家族在澳門的延續與發展。「大屋建築是本澳現存少數歷史脈絡清晰、建築佈局完整的晚清時期中式大屋,具條件打造為展示空間,讓公眾了解趙氏家族歷史及趙家大屋的傳統中式建築空間及構件,弘揚中國傳統文化及展現華人昔日生活面貌,有利於進一步推動中國傳統文化在本澳的傳承及舊區的發展。」
至於為何該建築物是800萬元,文化局表示,是「按相關程序,分別委託財政局及本澳四間可提供不動產估價工作的公司對該物業進行價格評估,並以此作為依據與業權人協商,最終以800萬元取得趙家巷24號不動產的業權,而該價格並不包括其他動產,財政局在購得該不動產後,移交文化局使用及管理。現時,文化局剛完成24號物業的取得程序,為助日後推展活化規劃等工作,隨後即將對大屋進行檢查、測繪、研究和修復等。」
文化局又表示,早年趙氏家族後人曾將大屋內部分物品交付文化局收存,當中包括趙氏「父子登科」匾額,而澳門博物館亦曾透過捐贈及購藏等方式,入藏澳門趙氏家族相關的歷史文物。
目前澳門博物館藏品中的常設展覽中,正展出一份提及澳門趙氏家族成員的清代政府文書「制誥」,館方亦曾就與澳門趙氏家族相關的史料開展研究項目。此外,2021年底由中國歷史研究院澳門歷史研究中心與澳門科技大學圖書館合辦的「家國情懷——慶祝澳門回歸廿二周年暨近代澳門華人家族譜牒展覽」,就有展出由澳門博物館提供的趙氏家譜圖像複製本。
文化局表示,趙家大屋建築具條件打造為展示空間,讓公眾了解趙氏家族歷史及趙家大屋的傳統中式建築空間及構件,弘揚中國傳統文化及展現華人昔日生活面貌,有利於進一步推動中國傳統文化在本澳的傳承及舊區的發展。日後,文化局會視乎大屋的活化規劃研究及藏品修復情況,透過展覽、開展研究,及支持本地學術機構專題項目的形式,使趙氏家族的歷史得以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