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旁觀者,清白嗎?——專訪《怪獸們》

常言道,「旁觀者清」。但當有案件發生,冷眼旁觀在旁、不插手、不干預,容許罪惡在其眼下發生的人,清白嗎?也能把責任洗得乾乾淨淨嗎?這正是「全球優秀劇本讀劇節2021」的作品《怪獸們》想要探討的問題。導演趙啟業也覺得,故事的案件雖然發生在90年代的英國,類似事件亦甚少在澳門發生,但劇本的訊息有一種普世性。「旁觀者究竟怎取態?不一定要是殺人,可能是街上有人爭執,有人旁觀,旁人會怎做。事情可能沒(《怪獸們》劇情)那麼大,但可能一樣會在身邊發生。」

改編自英國案件  探討旁觀者角色

「全球優秀劇本讀劇節2021」由友人創作(藝術)劇團舉辦。今次讀劇的作品《怪獸們》是瑞典著名編劇Niklas Rådström的創作。故事改編自90年代發生在英國的「詹姆斯.布爾格謀殺案」。當時兩名年僅10歲的男童誘拐一名兩歲男童,並將其虐待致死。由於兇手們相當年幼,且案情性質惡劣,案件一度引起社會強烈迴響。劇本中部分對白取材自當時的法庭紀錄,根據當中的舞台指示,演員不能有大人扮小孩的語氣,而在偵查兩個少年犯時,演員的語氣要像讀警察報告或會計報告般。劇本也設置了歌隊的角色,從第三者的角度敍述案情,予人感覺疏離批判的同時,也帶有一絲希臘悲劇的影子。

作品由4名演員分析多角,包括兩名兇手、探員、兇手的母親、被害人的母親、歌隊等。據原著的指示,演員們要輪流當兩個男孩的角色,甚至如果可以,在演出中進一步說服一位觀眾去讀兩個少年犯的台詞。雖然今次的「讀劇節」版本未有設計成邀請觀眾參與,也未有要求演員輪流當兩個男孩的角色,但導演趙啟業表示,接到劇本後他的思考同樣是「『怪獸』在哪裡?」的問題。

「(『怪獸』)是哪兩個謀殺的小朋友?還是甚麼?到後來我覺得是所有人——大家都會有機會成為『怪獸』。我覺得劇本想和觀眾分享的是,那可能是大家都有機會的,大家要去反思:在這社會中,我們可能有做一些事,或沒有做一些事,都有機會促成這事的發生。」

據劇情所述,案發時一共有38人曾先後目擊兩個兇手與被害人一起,但沒有人曾經用實際行動去阻止事情發生。演員之一的張麗瑩(Talia)也認為,《怪獸們》這作品很沉重。兩名兇手才不過10歲,應是天真無邪的年紀,但已受大人的世界影響。而作品背後希望探討的,除了是兩個小孩的錯,還有他們的生活環境、社會,還有期間袖手旁觀的人。作品沒有指向觀眾,也沒逃避兇手的責任,而是中立地探討問題。她有感,很多人或覺得別人在做甚麼是別人的事,「但很多時一些微小的舉動或自己以為無關痛癢的舉動,是足以影響一些事的發生。」

一人分飾多角   多角度換位思考

在今次的演出中,Talia要分飾多角,包括歌隊成員、探員、兇手的母親以及「無人先生」。她坦言,雖然是讀劇,並非完整的製作,但亦需要揣摩、進入不同角色,且在不同角色間轉換,當中有一定挑戰。「例如由上一幕是演探員在盤問,到下一幕我要做這小朋友的媽媽,去替自己的兒子辯護,這樣的轉換是一個挑戰。」「很多資料也會集中在家庭成長背景,但不會很集中在家長心裡怎想之類,這也是困難。」

趙啟業也指,由於作品有很多段落由歌隊而非涉案角色負責敍述,感覺較抽離,因此排練時要思考如何把作品和觀眾的距離拉近,產生關係。「歌隊是甚麼?就要和演員不停去找,例如每場的對象、取態,這是難的,這次角色上要做更多。」

以前曾發生   現在與未來也會發生

《怪獸們》的作者Niklas Rådström曾表示:「我相信我們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但我確實相信,我們都會發現自己處於邪惡的境地,有時在這些情況下,人們會失去他們自己文明的部分。當痛苦發生時,我們經常想離開。但我想用戲劇來談論我們覺得難以忍受和難以理解的事情:我們的孩子可能被另一個孩子謀殺;我們的孩子可能是兇手。」《怪獸們》的劇本亦透過歌隊直言:類似的事件以往曾經發生,未來會將繼續發生,沒法逃避的是,事情現在正在發生。趙啟業也認同,社會的悲劇會繼續發生,而Talia則希望,社會能有多一點關懷。「我們其實就是社會的一份子,而如果我們自己能善待他人,或多點關心身邊的事,社會就會可能慢慢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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