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不少中國人家裡的禁忌話題，被認為不吉利，不讓說，不讓提，特別是對着小孩。很多成年人忽略的是，即使是小孩的日常生活中，「死亡」這回事並不缺席。離世的可能是自己照料的花草，日夜陪伴的寵物，或是身邊的親友。大老鼠兒童戲劇團在這個夏天再次帶來生命教育劇場《當鴨子遇見死神》，與大人小孩一起探討「死亡」。
「知道自己的界限，知道有些事我們控制不了，有事來到了，我知道自己有這些情緒。身邊的人其實都要支持，像老師、家人可以讓他們安心抒發，他就可以慢慢接受。我覺得這很重要，比從來唔講唔知好。不然有事時，他可能不說，但心裡面沒治癒，覺得自己不能說這些。我覺得就會很可悲。」導演兼創作演員徐靈芝說，「我們不認識，又怎樣保護自己？就像死亡，根本就不講，死亡來時怎樣面對？所以我覺得幼稚園也是可以講的。」
改編自同名繪本 多角度探討「死亡」
《當鴨子遇見死神》繪本（網上圖片）
《當鴨子遇見死神》改編自德國的同名繪本。顧名思義，故事講述一隻鴨子遇上死神，並與之一起經歷了一段時光，一起探討「死亡」這問題。繪本的風格平靜淡然，且為讀者留下不少想象的空間。徐靈芝也在其中看到了故事不同的可能性，並持續改編故事去探討「死亡」這題目的不同面向。這次的作品已是第三個版本。她表示，第一個版本較直白，講述鴨子出生、經歷，然後離世。「就跟小朋友說生命有死亡存在，我們不需要怕或覺得這事不能說。知道了死亡後，你會怎樣生活呢？透過一個個片段和他們討論。」
而隨着不斷接觸學生，她慢慢發展出第二個版本。徐靈芝記得，曾在一間學校問學生是否害怕死亡，有人答她：「不怕，我有自殺過。」而那學生的手腕有不少𠝹痕。「在小朋友的角度，當他覺得沒有出路的時候，他選擇的就是自殘、結束生命。」於是她再把故事改編，講述小朋友的困境。「我假設鴨子很不開心，遇到家庭的問題，沒人理他。他的朋友能力很高，會飛，但他飛得不好，也融入不了這環境，只能離開這傷心地，去另一個地方。」這版本中，她設定了鴨子在池塘自殺時看見了死神，然後和小朋友一起討論鴨子的選擇。「學生選擇時，你會看到他們的面向。有些說：一定帶他走吧，因為他也想放棄了。有些則會選擇面對。」
-
- 《當鴨子遇見死神》劇照
-
- (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擁抱生命 接受死亡
今次的第三版則是講述生命離不開遇上死亡。為徐靈芝而言，這版本是由不接受死亡的存在到變成接受的過程，而要面對死亡往往需要時間。「因為會有很多問號：是否真的會立即走？何時走？會有很多未知。我擁有的呢？我辛苦建立的，今日有的，明天就沒有了。」
「我覺得這是一個『放下』的過程。」她續道，「由不接受到接受，過程中我們會有很多不同的情緒和擔心，這是正常的。我們知道了之後，我們的生活是怎樣呢？我們透過鴨子去知道了死亡，透過他見到的與做的事，去慢慢接受和面對自己生命可能終有一日完結，但自己不會立即結束生命，而是做好自己想做的事。當他這樣做時，他也會多感受這個世界，多看看這個世界，他的想法可能已不一樣。鴨子起初可能只喜歡池塘。當他知道要死亡時，他擁抱的只有池塘，但當他和死神慢慢相處，他會發覺不一定要攬着池塘才會開心，其實這世界也讓他開心，他的心態就會不一樣。不會執着在一方面，人就會快樂些。」
她分享，自己接觸的小孩比大人更不畏懼討論死亡，不同年紀、成長經歷的小孩在故事中也看到不同的面向，例如有的看到友情，有的看到自己。她希望，這次的生命教育劇場除了帶出愛護生命、積極人生，也讓觀眾知道自己生活時可以停下來，多留意世界上的美，不用執着，並願意分享。
「希望他們知道花慢慢盛放到最後要枯萎時，他不是醜的，這是一個過程。枯萎了，我就把他放在一個適合的地方，例如埋在泥土。會知道總是有完結的一天，但不是真的完結。我覺得當他有這意識時，在面對失去一些事物時，他也不會太固執，困在自己不開心的世界中，會願意多聆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