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邊大腿接上臨時洗血導管對日常生活真的非常不便!
首先,導管一定不能濕水,否則管口會受感染而發炎;其次不能用雙腳步行,怕拉扯到導管創口處而流血,有一次我以為導管和創口的情況穩定,「膽生毛」地橕著枴杖在家附近與朋友聚會,只是隔一條街而已,回家後發現紗布濕了一片……結果要回醫院換藥洗傷口!並且被護士們勒令:「不許再四處走動!要麼在家休息,要麽在家用枴杖慢慢步行,鍛鍊雙腿吧!如要外出,坐輪椅好了!」這情況大約維持了三星期,直到我回香港瑪麗醫院做了鎖骨處的長期管,再回澳門用長期管開機洗過幾次血,屬安全可行後,才由護士幫我拆除大腿上的導管,左腿才能重新活動。
基於我的血管又幼又細,尋找或動手術均存在一定難度。幾番思量,最終決定回港處理。還記得瑪麗定下的手術日期很急趕,白天打長途電話通知,隔天下午就要入手術室,所以當晚我和家人是坐夜航噴射船,由母親推著坐輪椅的我回去。我從未試過如此傖促地離澳去另一個地方,加上窗外漆黑一片,偶爾看見另一邊航線有返回澳門的噴射船在海面上飛馳,心裡突然覺得自己似在逃亡。
在親戚家睡了一晚,隔天清晨便入院。下午到了動手術的時間,護士趕快助我在手腕上插入靜脈注射器和打消炎針等,便將我推入影像科裡的手術室。雖然很明白這只是一個小手術而已,毋須全身麻醉,可是想到手術過程中沒有痛楚,卻感覺到有東西在身體某處動來動去時,恐懼感仍油然而生!
為我動手術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醫生,眾護士準備手術用具時,醫生在我身旁詳細地解釋手術的過程、所需時間和風險,其中我最關注的是麻醉藥問題。我從不擔心打麻醉藥後會一睡不醒,反過來我害怕落藥份量不足,難以將我麻醉!
一般來說,麻醉師會根據病人的年齡、身高、體重及病歷,決定手術用的麻醉劑量,並須在手術過程中全程陪伴,以便監察。可惜過去多年來,每當工作壓力大或失眠時,我選擇飲酒舒緩壓力,久而久之,由依賴變成熱愛「杯中物」,程度幾近酗酒!長期下來,大部分神經變得麻木、遲鈍,在我身上不能以一人份的份量麻醉,有時可能要多用半份,甚至要雙倍才行。
醫生了解我的狀況後,說不用擔心,之前已作出多種考慮。當我的腎科主診醫生也到手術室後,魁梧醫生已穿好手術服,正調校待會在放入導管時要看的、顯示我體內血管的五部電腦,還跟我說:「若你有興趣,可以看著我如何放入導管啊!」為分散我的注意力,主診醫生一直站在我身邊和我東拉西扯地閒聊。大約二十分鐘後,她說:「好了!手術完成!」我即時鬆一口氣,心想:又闖過一關了!
在醫院觀察幾小時後便可出院,即日回澳。我不否認,在鎖骨放入這條長期管初期感覺很辛苦!首先導管是從鎖骨上方入,搭著鎖骨,然後再從鎖骨下方出,換言之我體外明顯有條導管搭在胸前,加上鎖骨位置本來有很多神經,剛開始時常覺得有東西壓住,會痛而且非常不舒服!
在澳門洗血時我曾跟護士們說出自己的感受和狀況,她們無奈表示愛莫能助,坦言這是每名接受鎖骨管病人的必經階段,因為整條導管約有40厘米長,至少要一個月時間導管才能牢固,著我忍耐。另一方面,在家時我要保護好這條導管,千萬不能濕水,即使夏天出汗或現在秋季乾燥而痕癢,亦不能胡亂打開蓋著管口處的膠布!理由很簡單,若細菌經管口進入血管,我會引起併發症,接著一命嗚呼!可以說,為了這條導管,真的吃盡苦頭!
將導管移上鎖骨後約半個月,醫生批准可以拆除大腿的臨時管了。那天我親眼目睹護士剪掉線頭後,徒手將管自大腿處拔出來。感覺有點像魔術師表演吞劍,分別在於魔術師是把劍吞下去,而我的是拔出來!
護士幫我按著傷口止血,按了近半小時後,我終於可以像正常人般用雙腿走路。在步出醫院的一刻,發現不再坐輪椅或依賴拐杖步行的感覺真好!當我享受陽光照射在身上的感覺時,我要為下一次的手術:在左手臂揀選一條動脈和一條靜脈接駁在一起以便成為動靜脈廔管,作為一輩子洗血用的「救命線」而做好心理準備! (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