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公義守望 桃花崗上

莫失莫忘

一年內兩度聚焦全城目光的桃花崗今日已淡靜下來。一班街坊聚在大排檔,一邊嘆茶,一邊放聲討論電視正在播映的連續劇情。春去秋來,一年的光陰過去了。小販的生活看似漸回軌道,唯桃花崗的業權真相其實依然未明:究竟是桃花崗攤販所質疑之「官商勾結」﹖還是私人地段「和平佔有」合法合理﹖沒人知道真相;更沒有人知道明天日出以後,這片街坊「茶聚天堂」的命運。「一日未清楚明白,心總放不下。」已在桃花崗擺檔五十年,至今仍堅持每天到桃花崗擺檔的德姐說。

2012年9月28日月滿守望桃花崗活動吸引近二百市民參與

2012年9月28日月滿守望桃花崗活動吸引近二百市民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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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留清白在人間

去年中秋,恐怕是桃花崗最難忘的一夜。去年9月,有發展商聲稱已向丁姓商人購得桃花崗地段,當年丁姓商人以「和平佔有」方式得到土地。特區政府亦表示,該地段早於1904年便屬私家地,民署於2010年起不具備條件為小販續牌。消息一出,眾商販街坊晴天霹靂:商戶們頓時失去了幾十年賴以為生的檔口,街坊們幾十年來的「茶聚天堂」也將被住宅取代。

在大家不明不白的同時,發展商已瞬間在桃花崗圍板及貼上「私人地段」之標語,更在巷中央加設閘門以宣示主權。不論商戶,不論街坊,想走到與鳳凰餅家相鄰的大排檔就必須先走回頭,繞個大彎,再從另一個路口進入。桃花崗人流及生意頓時大減。

民署表示願助小販搬遷繼續經營。當時四個攤檔已接受發展商補償遷出,但剩下的攤檔向這一切「援手」搖頭:錢可以不要,但來龍去脈要有個明白!多年來自己既不曾向丁姓繳租,初院判給地皮時亦未曾傳召自己作供;數十年來自己為攤檔的付出的經營、維修;一班熟客的關顧、欣賞,一切一切盡是心血。現在不明不白的錯過了上訴期,自己的聲音未被聽見,命運卻已被敲定。當中定要有個交代。

「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年後的今天,德姐依然堅持。

桃花依舊   人面全非

一年了。今年中秋,桃花崗再次出現網友帶來的一隻隻兔子燈籠。去年當日,桃花崗事件是城中熱話。為表不捨,為表澳門除賭場高樓外該保留自己的特色小攤,一群網友發起了「月滿守望桃花崗」活動。二百人於中秋夜在桃花崗唱着歌,於牆上貼上自己的心願字條,珍惜着桃花崗的每分每秒。

「澳門人都善忘。歷史終將告終。」

面對「集體回億」的價值,當時發展商拋下了這麼一句回應。

是嗎﹖今年中秋,一班網友仍相約回到桃花崗過節。去年的「心願牆」仍貼有一張張的字條,更被蓋上一塊透明膠布,令字條不受風吹雨打。但也許因為被生活麻痺,也許因為大家的焦點仍在討論今年選舉的出人意表;今年在桃花崗過節的人數遠不及去年中秋。

「(大家)好像有點淡忘了。」

德姐幽幽地說。去年小販們在司法年度開幕會場外向特區主要官員及司法官員遞信。11月,檢察長表示已開立刑事卷宗調查。事件當時亦得到多位議員關注。但事件至今仍然真相未明。

澳門人善忘嗎﹖德姐不認為大家忘記了桃花崗。間中到醫院覆診,有些街坊都認得她,都會問起桃花崗。只是大家依舊扮演「沉默的大多數」。可能覺得這片回憶「即使被拆掉也是無可奈何」。

這,就是澳門人嗎?

樹欲靜而風不息

秋去冬來,事件隨着小城氣溫下降而漸漸降溫。澳門人可能淡忘了桃花崗。但發展商沒有。人間四月天,發展突向桃花崗商戶追討共一百萬之「時間損失」,讓小販們措手不及。葡文書寫律師信、發展商的勢力、小城律師的怕事,一切一切都令小販們焦頭爛額,疲於奔命。

幾經轉折,總算有人願意相助。而此時「論盡」媒體發現,當年初院合議庭主席馮文莊,與歐文龍、丁姓商人、發展商等,中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衣帶漸寬終不悔

風波不斷,桃花崗的氛圍較從前已冷清得多,但桃花崗的小販依然堅持擺檔。

「有些街坊以為我們不做了。但當路過這邊發現我們仍有『開檔』,都會帶同小朋友回來幫襯。」

大排檔的雄哥解釋說。在大排檔對面賣衣服的德姐,年中在家扭傷了腳,腳踝都腫了起來,寸步難行,於是休息了個多月。「不敢休息太久,怕街坊以為我『執笠』。」德姐說。現在頭髮花白的她,依然爬高爬低的開檔收檔。精神不錯,腿也好多了,「只是下雨時還是有點隱隱作痛。」

一陣涼風吹過。晶記的鄭師傅捧着的月餅路過大排檔,看到小記和雄哥在「吹水」,笑道:「今天有靚女來聊天了?師傅!今年生意好嗎?」「也差不多。」

臨近中秋,中間的閘門打開了,令桃花崗難得再現人氣。「近中秋,便跟他(發展商)商量希望可以通融一下,打開閘門,方便我們到貨倉去。」鳳凰餅家的師傅解釋。

大排檔另一老闆濤哥說,曾有「中間人」致電他們「約飲茶」「關心」他們近况。但他們謝絕了。「應約的話,好像我們在貪圖甚麼的。」德姐解釋。

一年了。本來溫馨簡單的一個地方,為何這年內風波不斷﹖究竟謎樣的土地瓜葛何以會降臨此地﹖是因為他們碰巧生活在桃花崗﹖還是他們拒絕輕易放棄追尋真相﹖或許都不是。而是小城土地的金錢回報,足可誘人剷平城內任何一個特色角落。

一年過去了,桃花崗想要的明白,還未到來。直至現在,小販們仍然渴望一個水落石出,即使現在判決未明,他們仍可「過一日算一日」。

怕發展商再有甚麼小動作嗎﹖「不知道。只能等檢察院的結果。」大哥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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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不移,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

繼去年「月滿守望桃花崗」後,今年中秋,桃花崗再次傳出歌聲。縱然人數減少,但大家仍然心繫桃花崗。

本來開放的通道閘門已被再次關上。去年今日,其實誰都沒想到還有機會緣聚於此。莫失,莫忘;願明年中秋,大家仍會相聚桃花崗;願,屆時大家可為桃花崗得到公義的答覆而一同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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