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閱讀的澳門人,總是能說出一二個作家來,可能是讀過韓少功在文革時代的馬橋,或胡晴舫的現代性城市身份……太多了,太多了。閱讀總是看著作家們文字的兀自想像,聽他們講述自己的故事。
可是,雀仔園的大辮子,內港的蜑家妹,為什麼沒有人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把你們介紹給我?
中學時,我問過老師︰「澳門那麼多炮台,那麼多教堂,但是從我家到珠海,比到大炮台還近呀!為什麼珠海找不到澳門這些風景。」他只是回答說︰「這裡是澳門,澳門就是多炮台。」
長大了,在我每天路過的大三巴、大炮台、雀仔園……慢慢地亦理所當然,成為千萬遊客聽導遊講的大三巴,他們仰首注視,我卻低頭走過。它們的故鄉,也被你我理所當然地遺忘了。
林鳳的無助,大辮子的轟烈;先是奧戈十幾年前下了決定,然後是今天青春殘酷「咁Q悶」。一切一切,在文學節上唔多覺。我們這個城市的文學人,外人眼中只能是很特別,或許,沒有人稱你們為「文學鉅匠」。但在你們的筆下,滲出澳門的味道,這種味道,或者從濃到淡,或者從西而中,鎖在我們的記憶裹。就好似,外人聞到那些難以名狀的「鹹蝦味」,澳門市民的思緒會回到從內港碼頭、路環渡口。
世界各地的美酒佳佳餚澳門並不缺,但如果每次都只是去超豪華酒店,慕名去品嚐世界級名廚,使用每天必由外地空運名貴而隆重的食材(不只澳門有,其他地方亦有),味蕾怎麼都欠缺當地街頭小吃、地方小炒。那麼甚麼時候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複製整個陌生的城市過來。中葡文學的思想盛宴,澳門亦已經開始了第二年了。心靈廚師帶著他們名貴的食材而至,努力的炮製佳餚。可是,好像連豉油也不是澳門本地的滋味。你問我做得好不好吃?確實名貴又好吃。但除了澳門,其他地方也有。
畢竟,對於佳餚美宴的享受者,不論在嘴巴上和精神上,世界上最美味的,就是孕育自己的記憶。
從前,我們每家每戶,不管認不認識,都會對庇山耶和和賈梅士的肖像珍而重之,都會小心翼翼放在錢包裹,不會把它撕破。現在,我們這一代澳門人,每天生活好像和這個城市的過去沒有什麼關係,對這個城市的感情,似乎也沒有延伸到現在,那未來又該承載什麼呢?
或許,可能因為我們已經很有錢,有錢到甚麼都可以買,即使磨掉我們的領航──松山燈塔,也覺得冇所謂,是否因為她只值一塊錢,應該也可以重新在外地買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