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黑洞何時休? 文化產業基金納入文化局必須處理的一些弊端和隱憂

085 派錢的哲學 紙本月刊

文:青豆

網址:https://aamacau.com/?p=61882

時間:2020年06月10日 21:21

(編按:就本文提出的疑問,文產基金後來作回覆,詳見另文:《項目評審由不同界別專家組成 文產基金:近年以鼓勵免息貸款為主》)

2020年的特區施政報告中,在「文化與體育領域」中有「將文化產業基金納入文化局」一項,據社文司司長歐陽瑜在立法會施政答辯時指出,此舉有助「重新檢視目前資助制度,或之前資助對整個文創產業的影響、如何結合人員培訓、如何提供更好平台予文創界等,作出一次深層次檢視。」1正如司長所說,這些檢討的確很有必要,尤其是文產基金所存在的各項弊端。

以工作範疇來說,文產基金與文化局都同時向民間發放資助批給,肩負起推動本地文化發展的工作,然而,兩者的資助制度無論在性質、內容和目標上都有著明顯的差異,尤其文產基金多年來在資助上引起的爭議很大,問題很多。我們也曾就文產基金如何監督項目向基金查詢,暫時未有回覆。

任何資助制度都是對文化發展的一次重要介入,如果問題沒有得到正視和解決,或會為合併帶來巨大影響,這樣的隱憂主要有以下三點。

圖1|2017-2020 資助狀況

圖1|2017-2020 資助狀況

1
疑點重重的資助制度,會否成無底的利益輸送黑洞?文創真是一門好生意?

一向以來,文化產業基金所發出的資助金額比起文化局的都要高出很多,文產基金所發出的資助分無償資助的「項目補貼」和「免息貸款」兩種。二〇一七及二〇一九年,總資助額都同樣高達一億四千多萬(圖1) ,二〇一七年有五十六個資助項目,當中得到無償資助的項目超過八成,有四十九個,有廿五個項目得到過百萬資助,二〇一九年則有一百五十六個資助項目,數量大增,當中得到無償資助的項目有一百四十個,雖然這個比例在二〇一八年稍有下降,但二〇一七及二〇一九年拿到最高金額的公司(圖2、圖4),以及二〇一七獲最高無償資助(項目補貼)的(圖3),所得金額皆相當驚人。

兩年過去了,不少二〇一七年審批的項目應已完成,那麼他們現在的情況又是如何?筆者上網輸入其中一些公司及項目名稱查找資料,然而卻發現,多個拿到大額資助的項目能找到的資料都十分有限,有些甚至連一點資料也沒有,這些公司似乎都不是活躍於我們的時空中,無須向外界宣傳,也無須面對本地客戶。

圖2|2017獲最高資助 金額的頭十間公司及項目

圖2|2017獲最高資助
金額的頭十間公司及項目

圖3|2017獲最高無償資助 (項目補貼)的頭十間公司及項目

圖3|2017獲最高無償資助
(項目補貼)的頭十間公司及項目

於二〇一五及二〇一七年合共獲取無償資助一千三百多萬(13,861,129)的「澳門原創品牌孵化中心」,網站內雖有一些進駐品牌,但卻沒有任何有關該品牌的內容介紹,也沒有產品相片。於二〇一七及二〇一九年共獲得三次資助,合共獲取超過一千六百多萬無償資助(16,363,324) 的「澳門服裝品牌孵化中心」的網站也很相似,主要篇幅都是租務介紹,只在首頁找到零星時裝展資訊和一位時裝設計師的介紹。

紅氣球有限公司的「Photo Macau」網站已不再運作,暫時找不到相關資料。

圖4|2019獲最高資助 金額的頭十間公司及項目

圖4|2019獲最高資助
金額的頭十間公司及項目

「澳門設計中心」應為目前獲資助最高的公司,於二〇一七及二〇一九年共獲得三次資助,合共獲取超過二千五百萬(圖5),全為無償資助,當中九百萬為資助其於橫琴再開設一間「珠澳設計中心」。該中心雖有專門的設計網站,有一點簡略的內容和產品介紹,其次主要是租戶訊息,其網站及Facebook專頁展示出來的多為一些堂皇的宣傳或招租,但暫時無法讓人看到作為行業領軍的專業質量。

據聞一些行內人士對其評價不高,甚至相當質疑。對設計中心一些活動認為只屬門面性質,為搞而搞,花大錢進行包裝宣傳,但實際質量欠奉,認為他們可能活躍於大灣區,但不能代表澳門;也有人認為設計中心的使用率低,受眾少,但如外界租用,租金偏高而不合理,另外,作為一個設計中心,在培育本地設計師方面、對空間的相應設備及活動上並未能提供任何實質的協助,對此感到相當失望。亦有質疑其包攬了政府服務,但只把工作給予關係好的設計師並從中收取費用,質疑其收取如此高的資助以及承包多項政府項目,但卻沒有真正用於培育本地設計人才之上,不少人仍對二〇一七年光影節設計中心承包了上千萬的項目但卻向外招募義工一事記在心裡。

事實上,文產基金如何監督一個以營利為目的公司/機構在接受政府的大額資助後,不會使用來謀取私利?

如何保證資源能真正有效地使用在受眾身上?

為何兩年資助期過去了,不少應已完成的計劃,但展示出來的仍是一副「準備中」、「還未正式運作」的含糊狀態?如何有效評估其實際工作成效及項目質素?對於未能達標的項目文產基金又有何處理方法?

文產基金是否能公開各種審查結果以釋公眾疑慮?

以上這些接受了上千萬、百萬公帑的資助項目,其帳目是否應公開受到監管?

無償資助以及大額的免息貸款都能即時創造財富,生利後再慢慢還給政府,坊間便盛傳某個拿到大額資助的文創公司人員,突然購入名貴房車。

圖5|MCDC澳門設計中心有限公司獲文產基金資助項目

圖5|MCDC澳門設計中心有限公司獲文產基金資助項目

一直以來,文產基金給外界的印象就像一個巨大的利益輸送黑洞,所謂的「文產項目」準則模糊,不少獲資助項目受到公眾質疑2,一些受資助公司更是狀況不明,如有業界中少有聽聞的公司卻一舉拿下大額資助等情況屢次出現3,如何抑止以公帑謀私利的情況?這些還望有關部門能逐一調查清楚,向公眾作出合理交待,並保證合併至文化局後這些情況不會再次出現。

有一些商業項目給人感覺似乎只要硬套上一些澳門元素或「澳門」二字,就可以申請並得巨額資助。如獲得合共七百多萬(無償資助2,107,950和免息貨款5,000,000)的金匯國際投資集團有限公司,其聲稱為「澳門品牌」的「 Mag Taylor Men喬老爺系列」內容原來相當特殊:「是根據中國前外交部部長喬冠華先生的形象打造」,但為何這「國家級」的服裝品牌現在突然變成了「澳門品牌」?然而,如此特殊的大牌子,在網上卻找不到任何資料和介紹,只在文產基金網站中找到一點簡單介紹。

相似例子還有很多,實在不勝枚舉,無法讓人查找到相關資料或報道、甚至連品牌/公司網站也沒有,一間無須向公眾展示、作任何交代,公眾亦無法作出任何監督的公司,會是一間怎樣的公司?

資源分配是一件不但影響文化更是牽動城市未來發展至關重要的工作,如何把一池濁水變活流,不被文產基金多年狼藉的聲名所拖跨,仍能獲得公眾的信任,發揮資助制度應有的推動力量,可能也是合併後文化局其中一項高難度動作。

2
資助內容相同但金額相差太大,資源非本地優先。

文產基金的資助項目與文化局有重叠,也許正是這個原因促成合併,然而合併也有令人擔憂之處。

以電影為例。現時文化局的「電影長片製作支援計劃」,資助金額上限為兩百萬,導演須再尋求拍攝資金但在澳門的環境下其實並不易為4,二〇一八年底開始報名,然後經歷十個月的兩階段評選,到二〇一九年底才從十二個參加者中選出四個名額進行資助,審查嚴謹而漫長,名額也相當有限,本地電影工作者想要開拍一部長片實在太不容易。

然而,文產基金那邊對電影、電視等拍攝的資助卻相對比較寛鬆,而且在資金上亦非常「疏爽」。如二〇一七年濠龍(澳門)影視有限公司的一部與廣州合拍的電影《迷局伏香》(之前名為《斷線人》),合共獲八百多萬資助(無償資助3,255,748,免息貸款五百萬),是文化局長片計劃的四倍有多,然而即使如此,該片在內地上演時口碑與票房皆一片慘淡,雖然電影的好壞與所得資金沒有必然關係,但相比之下,只獲四份一資金的本地電影長片,資金不足已限制了其電影格局,製作困難可想而知。

二〇一八年,由本地多位導演參與的《澳門之年》亦獲得百多萬項目補貼及三百萬免息貸款以開展其拍攝、後期製作及宣傳,這些資金雖可能對拍攝這樣的長片來說仍未足夠,但已比文化局的充裕一倍有多,如果只靠文化局的資金,根本難以完成製作。電影的成長和發展確實需要政府更有力的支持,文化局是否須檢討並制定一個對電影創作支援更有效的資助方案?

另一方面,文產基金對影視的資助亦存有很大問題。有些獲資助的影視項目,雖以澳門為名,但卻幾乎完全為內地製作,如在央視首播的電視劇《彎彎的大灣》,這部內地獻禮澳門回歸廿週年之作卻是以澳門資助拍成,獲得免息貸款四百五十萬,而這並非唯一獲巨額資助的內地背景影視作品5。

如何確保資源能用到實處,以本地為先,使本地電影製作能有更好的資源和機會,這些在合併後是否需要作出重新考量,以制定出更有力扶持本地電影發展的資助政策?

3
文化思維VS產業思維?

最後一點也是最為在意的,就是到底合併後,政府所推崇的是怎樣的一種文化發展方式?

以演藝為例。文產基金一直也有資助「文化展演」的項目,同時二〇一九年設有「文化展演-品牌推廣專項資助計劃」,一共發出了十個資助項目,每一個都獲得五十三至八十萬不等的資助,十個項目中包括戲劇、流行音樂、街舞、音樂劇、魔術等,也有赴外地或內地的演出,資助金額都要比文化局高出很多。

雖然兩者之間還是有一點點差別:文產基金支持的以商業及娛樂項目為主,街舞、演唱會、培育童星、流行音樂等,文創幾乎就等於娛樂文化;文化局則以文化藝術為主,資助的主要是活動,並不包括會址等硬件的建立,因此一些對空間有迫切性而且須具一定規格的藝團,排練場地經常都是一個困難。然而文產基金的資助卻似乎解決了這些問題,「項目補貼」就包括建立空間、購買設備、租金、裝修等,舞蹈同盟(澳門)有限公司及TDSM舞蹈工作室有限公司,都得到了百萬的「項目補貼」外加一百五十萬的免息貸款(圖6),另外兩間街舞公司,也得到超過三百多萬的免息貸款來發展街舞。

圖6|文產基金近年 所批出的街舞項目

圖6|文產基金近年
所批出的街舞項目

就資源投放來看,政府是在主推街舞,也許具有「產業」潛質的街舞正符合其發展思維,然而如果這種思維成為了合併後資助制度的主導,那麼只看重商業效益多於藝術創作的政策方向,只會更加扼殺本來就處於瀕危邊緣的藝團。

娛樂文化本來就較易為大眾所接受,如政府繼續作大力傾斜,只會使大眾更加缺乏接觸藝術、提升文化及欣賞能力的機會,長遠來說,亦無助於城市整體文化素質的提升。

只看重經濟利益並只懂得以量化數字作評量指標,最終只會導致劣幣驅逐良幣。
然而文化一旦被抽空,創意亦必然枯竭,文化需要長年的累積,這是再多金錢也無法舖墊出來的。

如何釐清文化思維與產業思維,是政府在「檢視資助制度」時應當深思的問題,文化的確具有極大價值,但絕不是、也不能,只有經濟價值。

2016年英國文化、媒體與體育部發佈了「文化白皮書」,提出「文化」在英國的位置與未來角色,其中列出文化所具有的三項主要價值,分別為「文化的內在價值」、「文化的社會價值」以及「文化的經濟價值」,清晰指出文化絕不是只有經濟一項價值,尤其前兩項的經營對社會影響更為深遠,也是很多藝術項目正在努力的方向。

英國的文化政策中也列出文化部門的四項工作指標,分別為易達性(Access):確保最多的人,能夠獲得體驗高品質創作的機會;卓越表現(Excellence):確保政府援助,能被用在鞏固最佳、最具創新,郤難以引起關注的事物上;教育(Education):意欲確保正規教育及其之外的體系不會熄滅了創意的火花;經濟利益(Economic Value):創意產業的整體經濟和就業狀況,能確保得到政府認可並從旁提供協助。目前澳門最缺乏的,正是頭三項的工作,希望文化部門能在制定未來文化工作方向時,能針對本地長期的積弱,再三深思。

1. 出自《澳門日報》,2020年5月5日。
2. 參看論盡媒體《中國功夫+詩詞歌賦 有冇得諗?文產基金:創新型項目 符合批給宗旨》,2018年10月25日。https://bit.ly/2YULfop
3. 參看論盡媒體《基金運用惹爭議 公帑監察有定冇?文產基金有話說》,2018年10月25日。https://bit.ly/3dARvWc
4. 參看論盡媒體《「無聽過,唔清楚,文產基金對影視資助的政策是什麼?」──來自電影工作者的疑問》2017年12月27日。https://bit.ly/2WOgoY0
5.參看論盡媒體《文產基金大黑洞》2017年12月27日。https://bit.ly/3fJDX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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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產業基金早前批出86個資助申請,涉及金額高達1.1億,民間對評分準則爭議不斷。今日一場申請講解會上,多名與會者質疑評審委員會的審批標準,難理解為何許多原創及具可行性的項目不獲批,「我哋項目依加都做緊,點解可行性會唔合格呢?」澳門動漫文化產業協會理事長黃天俊也舉例,同一個繪本在香港可以獲獎,發行到海外,但在澳門卻被打槍。亦有意見認為基金應提高透明度,讓不獲批資助的企業了解申請失敗的原因,加以改進。

澳門動漫文化產業協會理事長黃天俊也舉例,同一個繪本在香港可以獲獎,發行到海外,但在澳門卻被打槍。

澳門動漫文化產業協會理事長黃天俊也舉例,同一個繪本在香港可以獲獎,發行到海外,但在澳門卻被打槍。

文化產業基金昨日爆出一名領導層人員涉嫌益自己友,協助家人開設的公司取得資助。有與會者坦言基金評分准則不清晰,加上類似的傳聞不斷,可能會令有意申請的人士卻步。但有與會者稱事件不會影響申請的信心,期望基金多做宣傳,令社會了解更多申請細節。

至於會否暫停涉案委員的評審工作,梁慶庭強調事件仍未核實,現時只是初步調查階段而非紀律程序,該名委員會繼續工作,待調查完成後再作處理。

至於會否暫停涉案委員的評審工作,梁慶庭強調事件仍未核實,現時只是初步調查階段而非紀律程序,該名委員會繼續工作,待調查完成後再作處理。

基金行政委員會主席梁慶庭稱,已向司長辦提交涉案文件,基金將全力配合調查,案件仍在調查,暫不會透露進一步詳情。他又指首階段321個申請中,有4宗委員需要迴避,認為迴避指引相當嚴謹、沒有漏洞,「應該要迴避嘅都做晒!」至於會否暫停涉案委員的評審工作,梁慶庭強調事件仍未核實,現時只是初步調查階段而非紀律程序,該名委員會繼續工作,待調查完成後再作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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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葡文報章爆出,一名文化產業基金領導層人員涉嫌協助家人開設的公司取得資助。社會文化司司長譚俊榮出席公開場合時證實,近日收到一宗業界舉報,已指派司長辦法律顧問負責調查,該筆資助已批出,但暫時還未發放。個案涉及金額和其他詳情,要等調查完成後再公佈。他強調重視事件,會公正處理,該名人員暫時毋須停職,要先查清楚,不能妄下定論。

譚俊榮強調,基金的審批程序必須嚴謹,不能隨便運用公帑。運作一年的文化產業基金已批出86宗申請,涉及1.1億元資助,被問到何時公佈資助企名單,譚俊榮表示,已要求基金負責人公佈資料,由於涉及公帑,必須將申請人資料及獲批金額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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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產業基金去年批出首輪86宗申請,涉及金額達澳門幣1.1億,已花去2億元啟動資金超過一半,認真大手筆!行政委員會主席梁慶庭直言毋須擔心下一輪資助無錢俾,已向當局提交預算申請再注資,「基金不會無錢,無需擔心要睇餸食飯!」至於預算金額有多少,則暫時不方便透露。

基金批出首期1.1億資助,將按協議在2至3年內分期支付,而受資助企業總投資額約6.6億元,預計可提供627個職位,預期收益為4千多萬元,涉及範疇包括創意設計、文化展演、藝術收藏、數碼媒體等,具體受資助企業名單等簽約後會再公佈。

是次資助申請中,企業申請資助最高金額達500萬,服務平台資助則有800多萬。而1.1多億元的資助金額,有4千多萬用於建設產業孵化中心及服務平台,梁慶庭說,要發展文化產業除了需要資金的支援,還需要技術、政策、以及業界的支持推動才能成事。梁慶庭表示,文化產業目前只是「開波」階段,因此不可能馬上賺大錢,但政府現時向這個產業提供資助,起到「扶一把」的作用,為文化產業爭取發展以及盈利前景。

文化發展基金官方網站顯示,在2017年微辣的「大灣區進駐計劃(香港)」項目獲得當時的文化產業基金(即現時文化發展基金,下稱文發基金)合共五期三百萬澳門元資助。

文化發展基金官方網站顯示,在2017年微辣的「大灣區進駐計劃(香港)」項目獲得當時的文化產業基金(即現時文化發展基金,下稱文發基金)合共五期三百萬澳門元(下同)資助。該基金日前回覆本媒查詢時未能提供同類受益公司資料,即除了微辣外還有什麼公司成功以類似項目獲得在外開分公司資助的資料。

文發基金在回覆中強調,一直鼓勵澳門文創企業積極參與區域合作,特別是拓展內地和海外市場。不少受資助的項目在本澳運作之餘,也會在其他地方發展業務。公眾可透過官方途徑如文化發展基金、公共資產監督規劃辦公室及印務局網站查閱相關項目。

根據文發基金網站,微辣曾獲文發基金一項關於「大灣區進駐計劃(香港)」的約三百萬元資助及三百萬元免息貸款,以及一項關於網絡影音製作及器材設備購買的約九十萬元資助及二百萬元免息貸款。另外,微辣還曾向文化發展基金申請並獲批「《可能好笑》魔術音樂劇場(廣州站)」項目發放第一期資助四十萬元、對「Manner Store銷售中心」項目發放第一期資助二百二十萬元,其後取消資助申請及退還資助金額。

微辣公司對前員工離世發出的聲明。

微辣前員工輕生,而前員工在其社交帳號曾貼出遺書,懷疑被該公司集體網絡霸凌以及「恐嚇」,公司發貼文確認該前員工過身,但否認與其輕生原因、公司與其生前遇到的困難有關連,更指與恐嚇電話無關,強調公司仝人沒有作出恐嚇的舉動。在《澳門講場》節目中,有市民指微辣作為文化媒體,其社會形象欠佳,認為文發基金資助該公司的決定不宜。網上亦有不少聲音表示應更嚴格地審查受資助的公司。

然而,「大灣區進駐計劃」並非文發基金所設的資助計劃,而是微辣文化公司申請文化發展基金資助時所使用的項目名稱。在政府的公開資訊中,並未見有其他私人公司使用如「大灣區進駐計劃」的項目名稱申請資助。

就此,本媒於7月底就微辣以「大灣區進駐計劃(香港)」獲得資助合共三百萬元向文化發展基金查詢,包括設定資助金額的依據、資助項目(「大灣區進駐計劃(香港)」)的內容、判斷該項目符合資助要求的標準、確保資助沒有被濫用的機制、資助微辣的理由等。

本媒亦問及,微辣作為一間私人公司,其進駐外地(即香港)的發展計劃,為何能獲得文化發展基金以公帑資助;對本澳社會而言,微辣進駐香港的計劃有何公共利益;是否有其他公司亦以類似項目申請並獲得資助;是否所有涉及文化產業的澳門公司去外地開分部都可以以這名義申請資助。

文發基金:設定嚴格的審批和監察機制

文化發展基金簡介。(來源:文化發展基金網頁)

文發基金於周一回覆本媒時指,一直鼓勵澳門文創企業積極參與區域合作,特別是拓展內地和海外市場。不少受資助的項目在本澳運作之餘,也會在其他地方發展業務。公眾可透過官方途徑如文化發展基金、公共資產監督規劃辦公室及印務局網站查閱相關項目。

有關被查詢的相關項目方面,該項目是由前文化產業基金根據《文化產業基金資助批給規章》進行資助申請和審批的。該項目的資助期限是從2017年11月1日至2019年10月31日,目前已經完成執行。

文發基金又表示,為確保公帑合理使用,自其與文化產業基金合併為文化發展基金後,遵循審計署相關報告意見,按照資助批給的規章和公共資產監督規劃辦公室的指引和要求,設定了嚴格的審批和監察機制。

在資助申請審批方面,文發基金表示,由專家組成的「活動和項目評審委員會」負責項目評審程序,根據企業提交的書面資料和評審答辯,按照既訂的標準進行獨立評分。

至於項目監察,文發基金則指,受資助者須定期向基金提交報告,匯報項目的執行情況。基金會主動與企業聯繫,包括實地查訪、面談會議和收集問卷,還會留意企業的宣傳資訊和參與推廣活動,以跟進項目進度。基金不斷優化監察工作,要求企業提交審核的項目財務報表,並根據項目的實際執行結果調整資助額度。

至於本媒問及是否只有微辣公司以「大灣區進駐計劃(香港)」成功獲得資助以及其原因;提供若有其他公司亦以類似項目申請並獲得資助相關資料,文發基金則沒有提供數據。

本月26日一名本澳女子自殺身亡,現司警列為「屍體發現案」。死者身分有說是微辣公司一名前員工,生前在網上指控被前公司集體「霸凌」及「威脅」。

近日本澳發生一宗自殺案,引起網上眾多意見討論。死者身分有說是微辣公司一名前員工,生前在網上指控被前公司集體「霸凌」及「威脅」。事件激起千層浪,該公司已發佈聲明否認指控。然而,仍有不少市民關注到該公司過去幾年從政府文化基金得到逾百萬元資助,包括一項「大灣區進駐計劃(香港)」所用約三百萬元資助以及三百萬元免息貸款。市民意見質疑,若該公司涉嫌「霸凌」以及「威脅」,特區政府是否應以公帑資助其發展。社會文化司司長歐陽瑜對事件回應稱,文化基金一直按章批出資助且有追蹤監督制度。

歐陽瑜昨(28)日出席「藝文薈澳國際藝術雙年展」揭幕儀式,其後受訪回應記者提問文化發展基金的資助問題。

她表示,「文化發展基金對每個資助項目均有共同要求,例如不能危害國家安全、不能影響公共秩序及不能違反善良風俗等,若資助項目違背相關要求及違反章程,政府可以取消資助批給。」

她續指,文化發展基金成立以來,未有項目因違反規定被取消資助批給,並強調「資助項目對社會有正面影響是必須的,若項目會帶來負面影響,政府一定不會審批」。

她又稱,相關規劃目的是推動文化產業的發展,基金亦設有追蹤監管機制,若有資助項目不符申請內容則要返還款項。

社會文化司司長歐陽瑜。(來源:新聞局)

死者疑被前公司霸凌 前東家及同事一概否認
司警未介入調查

據司警訊息,本月26日下午一名29歲女子在群隊街一單位內燒炭自殺,其後證實死亡,單位內留有遺書,案件暫列為「屍體發現案」及交由司警刑事調查部門跟進。網傳指死者生前曾在微辣工作,若身分屬實,死者則曾於網上貼出遺書,並在遺書內指遭該公司對其集體「霸凌」及「威脅」,她亦在遺書中指自己患抑鬱症。

當日夜晚,微辣公司發出聲明對「前員工不幸離世」表達哀慟心情,並澄清「該員工兩年前離開團隊後,與微辣文化已無合作,惟對她生前面對的困難,尤其是有人透過電話對她作出恐嚇,微辣文化重申,上述行為與微辣文化㒰人無關,亦從來沒有管理層計劃作出以上舉動」。公告一出,網上有不少意見指該公司只為推卸責任。

微辣公司是在港澳均具影響力的媒體機構,事件持續在網上發酵,無論是以澳門人為主的Facebook 群組或香港人為主的「連登」等討論區,均有言論質疑微辣為澄清責任而作聲明。

不少網民又蒐集死者生前公佈的文字、影片、圖片、對話截圖等,討論事件是否涉遭微辣「職場霸凌」。網上亦流傳兩份自稱為死者友人發言的匿名信,召集社會集體抵制微辣。

微辣公司方面除了已發佈的澄清聲明外,公司旗下數個藝人亦分別在網上澄清事件與其行為無關。另一方面,死者尋死是否與前公司有關,案件是否將循刑事指控調查,例如以遺書、通訊工具等證據調查死者生前是否遭霸凌,是否有相應控罪等問題,本澳司警均一概未見公佈及回應。

微辣公司原計劃於八月舉辦多場表演,現已確定延期。(來源:instagram Manner_official )

市民:資助文創機構 如何監管公帑用得其所?

除了網上言論質疑考慮微辣公司被指控的作為,應否仍獲批巨額資助外,亦有民眾在27日的電台節目《澳門講場》提出疑問。聽眾指出,該媒體公司獲批過百萬政府文化補助,若該公司獲資助,同時欺凌員工,市民繳稅的錢居然就花在「呢種『教壞細路』嘅產業上,邊個去埋單?」他問到,政府是否要撒回資助?

亦有聽眾問到,政府資助澳門的文創企業時的審批標準為何?當一間媒體出現各方面的醜聞或問題時,政府的後續處理為何?

微辣公司曾獲文化產業基金(現為文化發展基金)事由為「大灣區進駐計劃(香港)」的約三百萬元資助及三百萬元免息貸款;一項有關網絡影音製作及器材設備購買,約九十萬元資助及二百萬元免息貸款等。(來源:文化發展基金網頁)

微辣曾獲批數百萬資助及獲「優秀文產項目獎」

根據政府公報的公開資料,微辣公司曾獲文化產業基金(現為文化發展基金)事由為「大灣區進駐計劃(香港)」的約三百萬元資助及三百萬元免息貸款;一項有關網絡影音製作及器材設備購買,約九十萬元資助及二百萬元免息貸款;獲工商業發展基金有關網站維護費用得兩萬元資助;以及約七萬五千元的小企業銀行貸款利息補貼。

另外,微辣還曾向文化發展基金申請並獲批「《可能好笑》魔術音樂劇場(廣州站)」項目發放第一期資助四十萬元、對「Manner Store銷售中心」項目發放第一期資助二百二十萬元,其後取消資助申請及退還資助金額。

微辣公司亦曾獲「優秀文產項目獎(2020年文化展演範疇) —企業——荷花銀獎」,獎金為三十萬元。

網絡言論、貼微辣資助數據為求「真相」
文化基金:公眾應透過官方途徑查閱資助

在該起自殺事件後,微辣公司遭到各方意見指責,其中不乏對現員工的人身攻擊及網絡「起底」,亦有網民廣傳微辣公司歷來受資助金額,質疑其收巨額資助,行為卻有違公義。

文化發展基金於昨(28)日針對事件發稿指,「網上流傳文化發展基金的資助數據資料,文化發展基金澄清有部分數據被竄改,存在錯誤及不實。」呼籲公眾透過官方途徑查閱準確資料。

在基金監管上,文化發展基金指「歡迎社會共同監察,基金亦會持續關注獲資助項目在資助期間對社會發展所產生的作用,以公開透明的原則,做好對獲資助項目的監察。」新聞稿稱基金均吸取審計署意見,並遵循批給規章及指引等,在資助批給上設立嚴格審批和監察機制,包括要求受資助者定期向基金提交報告等。

另外,文化發展基金又稱,若發現受資助者違反《文化發展基金資助批給規章》及相關章程,將按規定取消資助批給並要求受資助者返還已收取的全部資助款項,同時在通知取消資助批給後起計兩年內拒絕其提出的資助申請。


社會工作局呼籲居民關心自己、家人及親友的情緒。如有需要,可致電澳門明愛生命熱線28525222,又或社會工作局電話輔導熱線28261126,尋求傾訴與所需協助。

審計署日前公佈《文化產業基金的資助監察工作》衡工量值式審計報告,批評文產基金對受資助企業監管不力、態度消極,導致未能及時發現關聯交易的利益衝突,獲批資助者甚至涉嫌「左手交右手」、「租上租」以及未能落實「企業投資為主,基金扶持為輔」的原則。

立法議員梁孫旭提出書面質詢表示,有關的報告再一次印證政府對公共基金的監管不力,缺乏完善制度。政府必須嚴肅處理,對審計署所揭發的個案作出跟進,全面調查受資助的對象是否存違法或違反資助指引的行為,依法作出後續跟進,避免公帑損失;並加強對公共基金的監管,完善審批及監督工作,從制度上彌補有關漏洞。

梁孫旭又表示,文產基金設立的目的,是要鼓勵社會發展符合市場需求的文化產業項目,促進本澳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然而,在缺乏嚴格把關之下,出現了各種以「文產之名」獲取資助,背後卻存在大量利益衝突的現象,違反了基金成立的初衷和意義。

為此,梁孫旭提出以下書面質詢:

一、由於審計署只是選取了批給資助金額較大的項目進行抽查,當局會如何檢視整體的批給情況?對於審計署提及的關聯交易個案、以及可能未被發現的其他涉嫌利益衝突的情況,當局會如何審視和跟進,嚴肅處理有關問題避免公帑損失,確保公眾利益?

二、特區政府目前設立了不少自治基金,公監辦只可以對自治基金的資訊透明度方面作要求,但在監管方面則未見賦予職權。而根據早前政府已出台的18/2022號行政法規,雖然公監辦被賦予統籌工作的職權,負責統籌、協調及評估公共部門及實體按本行政法規的規定所開展的資助工作,但在監管方面仍缺乏足夠權力,特區政府會否加強公監辦的公權力,確保本澳自治基金能受到更有力的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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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傻錢多又一例 審計揭文產基金資助制度一盤「混帳」

審計署昨(12)日公佈《文化產業基金的資助監察工作》衡工量值式審計報告,揭露批出數以億計款項的文化產業基金監察工作一盤「混帳」,並對不少明顯的問題及現象都視而不見。不少市民認為即使審計署揭露問題,都無人需要負責。行政法務司司長張永春表示,行政長官今(13)日已作出批示,要求廉署就事件展開調查。

行政法務司司長張永春

張永春今日出席行政會新聞發佈會時,被問及審計報告指出文產基金批給資助漏洞,政府如何確保公共資本企業受監管?張永春回應稱,今日記者會所介紹的是《公共資本企業法律制度》法律草案,而審計報告的對象並非公共資本企業。

張永春強調,就審計署發表有關文產基金的報告,特區政府高度重視審計報告所提出的問題,行政長官賀一誠今日已作出批示,要求廉政公署對審計報告所揭發的問題,以及其他倘有的違法的事項或行為,按廉署組織法所賦予的權限展開相關調查。

繼廉署早前揭露「教發基金」資助制度存在明顯的行政失當以及行政違法的問題後,審計署今(12)日公佈《文化產業基金的資助監察工作》衡工量值式審計報告,再揭露文化產業基金(下稱︰文產基金)自2013年10月至2020年6月獲批准並執行的資助項目合共316項,涉及的批給金額為逾近5.2億澳門元,但基金的資助監察工作同樣是一盤「混帳」。審計署批評,文產基金對不少明顯的問題及現象都視而不見,其管理取態被動而消極,是一系列問題的主要成因。

利益衝突 濶佬懶理

報告指出,文產基金在開支核銷的工作上存在把關不嚴的情況,歷年來並沒有真正處置過任何存在利益衝突的關聯交易。有受資助企業承租同屬於企業股東的場地、購買 「自己」公司的服務、聘請企業股東或股東的配偶等,未有任何文件及痕跡可反映基金曾分析相關關聯交易是否存在利益衝突。

文產基金過往會要求受資助企業於進度報告及總結報告內申報關聯交易的情況,但在2017年7月取消有關要求,核數師沒有義務審視關聯交易的情況。此外,核數報告披露的情況一般存在滯後,而大部分項目均不需要提交核數報告。在審計署抽查的15個批給資助金額較大的項目中,有9個存在明顯的關聯交易情況,涉及資助金額近2,380萬澳門元,基金對當中5個項目在開支核銷前沒有掌握全部關聯交易情況,涉及開支合共逾606萬澳門元。

租上租益自己 多年獲資助逾535萬元

審計署就轉租個案進行檢查,發現有公司以低價承租物業,再用文產基金的資助高價租給自己,多年來收取資助逾535萬元。該公司以呎價4.30澳門元承租一幢物業,再以呎價約10.34至11.62澳門元將其中兩層轉租給由基金所資助的品牌孵化推廣平台,而根據商業登記資料,反映合資持有平台企業的兩名股東,同時持有上述公司約48.15%股份,並同屬兩間公司的行政管理機關成員。

審計發現截至2020年6月,獲得文產基金租金資助且涉及轉租的16個項目中有12個欠缺業主同意轉租文件。根據本澳法律,只有在業主同意下才可轉租,但基金在此情況下仍然核銷租金開支,涉及租金資助約1,530萬澳門元。報告指出此舉除了有違開支合法性原則,更潛在受資助企業與原業主的租務糾紛,輕則被調升租金而影響項目效益,重則解除租賃合同並收回物業,令基金投入的公帑付諸流水。

資助比率把關寬鬆 資助開支核銷隨意

在資助比率的把關方面,審計發現文產基金的核算機制並非以批准時的資助比率為基準把關,核銷時只要有關開支屬資助款項用途,且不超過相關開支分類的資助金額上限便會確認。至於項目的開支是否按原計劃執行,並不會影響資助開支的核銷。經統計125個已完成項目中,有79項(佔63.20%)出現政府實際承擔的資助高於原批給比率,其中48項的實際資助比率較批給時高於5%以上,介乎5.21%至56.55%。在此核算機制下,存在容許企業集中使用政府資助而減少原計劃承擔的開支,導致實際落實規模比計劃顯著減少,從而影響政府投入資源發展文化產業的槓桿效應。

審計地圖炮︰不應視資助發放越多便越成功

審計報告的綜合評論指出,特區政府發放資助的部門為數不少,有關部門的年度活動報甚少評價資助所產生的具體成效、是否達到政策目的等,較多是介紹發放資助的金額及受資助對象的數量等數據。然而,發放資助本身並非目的,而是達到政策目的之手段,批出資助並不等於成效,更不應該視資助發放越多便越成功。發放資助的部門必須依法監督資金運用的情況,不能為發放而發放,然後在監察工作上馬虎了事。

審計報告批評,文產基金在機制建立上,部份機制設定存在缺陷,基金不但沒有及時修正,還容許倒退的情況出現。在機制執行上,雖然基金表示曾有落實執行,只是沒有執行紀錄,但基金對不少明顯的問題及現象都視而不見。種種事實表明,基金的管理取態被動而消極,是一系列問題的主要成因。

社會文化司為文化產業基金的監督實體

文化發展基金︰必定反思及整改

文產基金現已併入為文化發展基金,文化發展基金回應審計報告表示,認同並重視報告意見,在往後程序上必持續審視優化,反思及整改,務求支持發展本地文化產業工作的同時,嚴格遵守合理善用公帑的原則。

文產基金現已併入為文化發展基金

上述報告較早前已呈送行政長官,公眾可於審計署網站(https://www.ca.gov.mo)下載報告全文,或於辦公時間到審計署免費索閱。

 

 

穆欣欣(資料圖片)

【文化局局長又變】綜合官場盛傳及相信是可靠消息人士都指,出任文化局局長四年後的今天,穆欣欣要離開文化局了。她今日給文化局同事告別信:「各位親愛的同事:感恩四年同行的歲月,感謝你們每一個人的支持、理解和包容。我已接受上級新的委任,將在新的工作崗位履行職責。今天,我要和各位說再見了。」

剛進入2022年之際,特區政府就先後有兩個局長離職,先是工務局前局長,然後今日是穆欣欣。據悉,明日(星期三)憲報將會有相關公佈,當中可能由現時負責文遺工作的副局長梁惠敏代任局長。

穆欣欣才在去年2月獲政府續任文化局局長兩年,理應到明年2月才屆滿。不過,現在提早一年就要離任了,未知真正原因為何事。而穆欣欣給同事的告別信中則說:「我已接受上級新的委任,將在新的工作崗位履行職責。」但沒提及具體工作。

文化局局長之位曾是「地震帶」

文化局在2017及18的一年間可謂是「地震」不斷。當中,2017年,時任局長吳衛鳴於該年2月正式退休,由時任副局長梁曉鳴接任。同年12月,梁曉鳴因涉及違反規定以取得勞務方式聘用人員事件被停職處分,梁同時向上級提出終止定期委任的請求,並獲接納。當時任職旅遊局副局長的謝慶茜獲推薦成為文化局局長,並於當年12月19日宣誓就任。但旋即,在2018年初謝慶茜以個人健康為由辭職,並於1月29日獲批准。隨即,時任特首崔世安委任穆欣欣於2018年2月7日起出任文化局局長一職。

穆欣欣是廣州暨南大學新聞系國際新聞專業學士,南京大學中文系戲劇學碩士、博士。1994年進入公職,先後在新聞局、駐京辦、文化產業基金及文化局工作。她同時是作家,在內地任中國戲劇家協會理事、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然而,文化人出身的穆欣欣,在任文化局局長的四年期間,社會上不少對當局保護文遺不力的質疑與批評聲音。

穆欣欣的告別信

公務員圈子流傳穆欣欣與文化局同事的告別信:

「各位親愛的同事:

感恩四年同行的歲月,感謝你們每一個人的支持、理解和包容。我已接受上級新的委任,將在新的工作崗位履行職責。今天,我要和各位說再見了。

我們都是“文化是大眾之事”的踐行者,感謝你們每一位在澳門文化發展路上的努力付出。感恩我們一起結下“傳播文化就是傳播美好”的善緣,努力讓文化成為我們所愛城市的日常,陪伴你我每分每秒。

難忘澳門回歸祖國二十周年文藝晚會那些日以繼夜的閃光時刻;難忘因創造而美好的“藝文薈澳”;難忘 “用音樂溝通世界”的“澳門國際音樂節”繞樑之音;難忘在“澳門藝術節”搭建的表演藝術平台上看人生百態;難忘世界讀書日“4·23全城共讀”活動我們用打開的書本來擁抱世界;難忘開啟全球化話題、和而不同的“相約澳門——中葡文化藝術節”;難忘留住了城市記憶和鄉愁的那些活化再利用的文物建築;難忘我們一起踏著前人藝術家的足跡在氹仔、內港的街巷尋尋覓覓的深度遊·戲;難忘“跟著電影遊澳門”用電影鏡頭串聯的沿途風光;難忘體現中華傳統文化和多元文化的“三土”(土地信俗、土生土语話劇、土生葡人烹飪技藝)一併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名錄的喜悦時刻;難忘“新冠”疫情來襲,我們發出“文化抗疫”之聲,用藝術療癒心靈,在“美學說”的路上自由徜徉;難忘我們共同營造關乎大眾生命質量的文創氛圍,培育文化消費,讓澳門文化走出去,讓世界看見文化澳門⋯⋯數不盡並肩砥礪前行的艱苦,憶不完共見風雨過後的歡欣。儘管美好的記憶很多很多,但不得不承認,疫情陰霾仍在,但願我們都能成為溫暖的人,繼續用真善美的視角看待這個世界。

人生是一場修煉。我們讀書、工作、旅行,是為了更多地看看自己生活之外的世界。歸根結底,更是“修心”——修平常心、善良心、感恩心。聚散無常,如花開花落。再長的路也有盡頭、再精彩的戲劇也有落幕的一刻。我們都曾經品味這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珍惜相守的日子,願別後常祝福!

虎年將至,衷心祝願各位同事新年平安,如意吉祥,詩意地棲居,繼續創造美好!

穆欣欣  謹呈

2022/1/18」

《墓所事事》(相片來源:點象藝術Facebook專頁)

就文化基金和文產基金即將合併,獨立製作人鄺華歡認為,目前未見政府公佈細節,難以討論政策在實現甚麼目標。他又希望,相關部門能與業界多溝通,一起前行。

有了藝術方有文產

政府早前表示,文化局的文化基金與文化產業基金將合併為自治基金「文化發展基金」,政府現正制訂相關內部規章,希望明年(2022年)1月 1日起開展有關工作。獨立製作人鄺華歡(Erik)指出,文化、文產雖有不少關連,但發展方向並不相同。他又以韓國為例,「韓國的文化產業上,將文化的基金和產業的基金分開兩條線走的,但兩條線都走得非常好,向前推動得很快。我差不多十年前做過訪問——我們有特地去韓國跟兩邊的基金的人訪問,也和業界做過訪問——發現產業上的人或者產業基金對於文化基金,即純藝術那邊的人非常尊重,因為對他們來說,那邊發展得理想,產業才有來源有供應,可以有產業的發展。」

「如果藝術那邊發展得不好,產業那邊也會發展得不好。當然不是即時會見到,但他們知道長遠是不健康的。他們又覺得,文化藝術那邊是培養,在經濟效益來說不用計較太多的情況下,可以做多很多不同的實驗,才可以孵化到好的作品,才有機會轉化為產品,有機會轉化為產業的發展。」「最重要是發展到藝術作品的藝術性,他們成功了才有機會去發展產業。」

Erik有份參與製作的《墓所事事》今年獲文產基金第一屆「文化產業獎勵」社團組荷花銅獎(相片來源:文產基金Facebook 專頁)

「就算是商品,都有一個研發的階段。新的(文化發展)基金會怎支援或支持鼓勵研發這部分,研發這部分究竟它怎看?」他分享,自己曾接觸文化基金和文產基金,有感文產基金會較着重經濟效益,文化基金相對較着重藝術性發展。「未來合併後,它們怎看呢?其實我們現在不知道,因為沒資料或未有詳細公佈。」

以藝術為本  慢工出細貨

Erik曾參與製作多個表演藝術作品,其中的《墓所事事》今年獲得文產基金第一屆「文化產業獎勵」社團組荷花銅獎。《墓所事事》於2013年的澳門藝術節首演演出3場後,於2014年參與愛丁堡藝穗節,於近4千個製作中總排名84。及後作品先後到北京、廣州、台灣、葡萄牙、韓國、加拿大等歐亞16個城市演出。自2013年於澳門藝術節首演至今共81場次,且發展出3個不同版本,而接下來團隊仍在創作不同的版本。

Erik分享,自己作為製作人的方向,是不會要求創作者去想觀眾需要甚麼,而是會讓創作者做想做的事。「第一步一定是這樣的。當作品出現了,我才會考慮究竟甚麼觀眾合適這作品,等於我有了作品才去找它合適的市場,而不是我為了某個市場去做某一個產品。」

「因為我的想法是,個市場咁大,觀眾咁多,一定有人喜歡這作品。即使有人做了一件作品是小眾的,你放在澳門,澳門的小眾可能得一百個觀眾,但如放大點去到廣東省,小眾可能有一萬個,比例已不一樣了。所以你仍然可以做給小眾看,只不過也包括第二個地方的小眾,那就可以有你的觀眾、你的市場。」

「反而我有時會加入一些想法——不是市場需要甚麼,而是整個社會或生態需要甚麼。例如我們現在有些作品可能跟科技有關,跟元宇宙有關係,這是因為我們覺得未來社會會需要到這些,作為一個創作者、藝術家應該要接觸、知道這些。我們在嘗試用不同方式做不同的創作、製作,早點向這方面發展——我會這樣給他們提想法。然後我就去找資源給他們去做這事。」

「找資源不是只在一個地方找。我們現在有個好處是,我們有時會有不同的合作伙伴,他們在不同的城市,大家可以透過不同的渠道找到一些資助合作,所以我一個project,可能澳門的資助佔不過一半,但我在另一邊可以找到資助大家一起做,相對來說就較好,不怕錢不夠或怎樣,反而可以做慢些。」

「其實做得慢些很重要。澳門是做得很急的,所以我們現在都是偏向用慢些的方式去做,但慢的話成本就高,所以唯有努力點去找資金,但用慢的方式去做。」

《墓所事事》(相片來源:點象藝術Facebook專頁)-2

在深淵中的藝團

Erik直言,有感澳門的藝團「已跌咗落一個深淵」。「你會發現大家的演出多了很多,忙了很多,但裡面其實很多是文化局委託藝團去做的活動,所以所有人都已去那邊做嘢,反而你會見到一些獨立的藝團自己的創作不多。」「我自己就見到少了有創意的作品,或有好作品出來的機會少了。演出雖然多了,但好的作品少了,會有這感覺。因為幾個因素吧,我又覺得大家可能搏得太盡了,搏得太盡不是因為他們做自己作品做得太盡,是因為他們打工打得太盡,可能令到精力等很多方面都會有所影響。」

他坦言,由於政府項目的資源較多,很多自由身工作者都會選擇參與那些工作,間接也令民間藝團人力短缺。「根本不是一個健康的環境,是一個很危險的環境。我覺得現在從事創作的人是很慘的,因為沒人幫他們做嘢。」

但「以工代賑」,藝文工作者有了工作就有收入,就可維持生計不用轉行不是很好嗎?「這個做得好和差是一線之差,要拿捏得很小心。」他回應道,「可以放手出去做是好的,但如果是政府製造工作機會,長遠來說是有危險的。如我用這筆資源想帶動多些就業,將這資源放到民間,讓他們去搞,等他們自己自力地去做這件事,那就是民間自己產生了很多工作機會出來。但如政府帶頭去做這件事,全由它負責製造就業機會,萬一它不做時,或遇到甚麼困難時,就沒有了。又因為政府做時,會將成本價格拉到很高,會有一個價差,變相民間現在沒甚麼可以做,某程度上是否影響了生態呢?」

慢活,一起慢下來

Erik指,現時觀察到本地作品有兩種情況:一,是作品製作不俗,但內容還未夠好;二,是內容很好,但因為欠缺資源支持而沒法做到一個好製作。「其實大家應該一起做,即不能只爭取有好的製作資源,但沒為創作人去爭取好的創作環境。」「也有點像產業和文化藝術發展。你只是做產業,表面上很好,但慢慢創作人捱唔住,最後沒人會生產一些創意出來,你何來有內容去做?我覺得要平衡。」

他坦言,有感澳門現在是overproduce(超額生產)。「我幾年前有提過一個想法,但沒機會和澳門的藝團大家坐下來一起討論。如果可以的話,或資助機構容許的話,其實應該整個澳門的藝團一起減產。減產的意思是,我不需要做太多的製作,但減產不代表政府減資源,即如它能維持現有一樣的資源,但我們能用減產的方法去做相同的事的話,某程度上才有機會提高我們整個作品水準的機會。」

「澳門政府現在的資助方法是以項目計算,項目越少,賺得越少,其實生存不了,所以大家都會不斷產生一些新的項目出來,才有機會生存下去。但這是不健康的。」「你減了製作量,但可以增加場數,你還是在做這事,但成本降低了,但資源多了可放回人身上。作品有多點時間去演,才有機會演得好,現在一個作品是一個週末起跳。」「有些作品在法院、較細的場地做十場,我覺得是好的。如果大家都這樣,做到兩星期起跳或三星期,對於觀眾來說是多了機會去接觸這演出,演期太短反而對培養觀眾是不好的,兩者生態上都有影響。如果能夠這樣的話,對大家來說都是一個好的轉變,即生態上大家會沒那麼辛苦,但可以細心點提升作品,好作品出現的機會都會更多,這是相輔相成的。如果急着去推砌一些事出來,你想要它好也難。慢工才能出細貨。」

「只要他們做到這狀態,一來你才有機會提升作品,可以向外找不同的市場。」「作品壽命長了,作品向外走的機會是多了的,你會看到那成熟度是不一樣的。」

他又認為,政府應該多放手讓民間去做,而非自己越做越多,越做越大。「因為好處是可以直接給民間培養的機會。除了製作外,管理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培養。如果都由政府控制製作的話,長遠不是一個太健康的做法。一來政府會越來越大,這會牽涉到成本越來越高,動力會越來越低。即我自己做過局方的人一樣,你會知道一個大機構運作起來時是不同的,他們的效率上是會有偏差的。但現在需要的可能是平衡。如果想健康點,應該是民間可以多些活躍地、自己可以攞到相應的資源去發展。」

文化政策 Shall We Talk?

而就政府在過去一年於文化範疇進行一連串的改動,Erik坦言看不到一個大方向。他指,之前政府曾有一些講解會,但可能因為疫情而取消了,之後又沒再辦,「可能上次的講解會是會說這些,我不知道,因為最後沒搞。我覺得需要多些溝通,了解一下究竟政府想怎做,我們應怎配合,或者我們有甚麼意見,可以反映實際的問題在哪裡。」

文化局 (資料相片)

「你會見到(現在)不同地方的一些改動,有些是好的,應要做的,但有些就不太知道它的大棋是怎樣走,即文化政策想怎樣走呢?現在見到好像是他們有他們做,業界好像未很清楚知道我們怎樣配合。其實這事應是一起去做。當然,由上而下是有效率的,但如果由下而上,或我們找到個中間位,其實應該共同去推動這件事,會比較有成效些。怎去銜接業界這邊也是需要的。」

「如果兩個樂團要公司化,藝團要怎樣發展呢?你有沒有一個方向給我們知道,我們應從哪一個渠道、或用甚麼方式,應發展成甚麼團體,即有沒有一個這樣的方向政策出來,還是需要大家都去討論一下?」「他想的那些,例如可能一些專業、全職的團,標準是甚麼?可以早一點給大家有機會、時間去決定是否要走這條路,去符合你的規條去做這事,而不是政策一出台就出了台,藝團才發覺自己不適合。」

 

 

 

資料相片

行政長官賀一誠於11月就施政報告回應議員提問時表示,文化局的文化基金與文化產業基金將合併為自治基金「文化發展基金」,政府現正制訂相關內部規章,希望明年(2022年)1月 1日起開展有關工作。

對此,澳門劇場文化學會理事長莫兆忠認為,本身資助制度是需要改革,而對於今次兩基金合併後的藝文發展,要視乎政府如何看待「文化」與「文產」的差異與各自的社會價值。他又認為,不能純粹說用行政作切入點去改革就不好,「前提是它(政府)對文化藝術的態度是甚麼?」

政府:重新整合自治基金

政府於上月宣佈,將「文化基金」與「文化產業基金」合併成為「文化發展基金」。據政府的新聞稿表示,其目的是「為推進公共行政改革,落實優化及重新整合自治基金的政策」。基金將統一負責資助文化藝術領域的活動和項目,包括:推動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支持保護文化遺產、推動經濟適度多元和支持企業發展文化產業等。基金屬具有行政及財政自治權的公法人,由社會文化司司長監督,其組織架構與原來文產基金的設置基本相同,包括設有信託委員會、行政委員會和監事會,附屬單位由一個廳和四個處組成,較現時的文產基金減少了一個廳級單位。人員方面,屬文產基金現職的人員,以及在文化局內負責處理文化基金相關資助工作的人員將轉入新的基金。」

文化產業基金行政委員會主席林韻妮在新聞發佈上表示,文化發展基金屬具有行政及財政自治權的公法人,由社會文化司司長監督,其組織架構與原來文產基金的設置基本相同,包括設有信託委員會、行政委員會和監事會,附屬單位由一個廳和四個處組成,較現時的文產基金減少一個廳級單位。人員方面,文化基金9名人員及文產基金 41名人員,將轉入新的文化發展基金。

文化文產角色不同  政府需清晰

就今次的改革,澳門劇場文化學會理事長莫兆忠認為,要看兩個基金合併後如何釐定「文化」與「文產」之間的差異。「這已脫離是哪個機構去管轄這新基金,而是整個特區政府怎樣去理解文化、文產的社會價值是甚麼,它們有怎樣的分別。尤其文化的社會價值沒法用一個很絕對量化的標準去看待時,怎樣用一個相對文化的角度去看待,有甚麼專業標準去衡量……我反而會關心之後政府怎去看這事。」

澳門劇場文化學會理事長莫兆忠(攝影:張銘洋)

莫兆忠有感,現時政府在講文化政策時,會「無端端變咗講文產政策」,令人擔心政府將兩者混淆,而隨着過去幾年政府大力推動文產,一些市民也會混淆兩者。「即好像是:你搞文化先,然後你成功咗就變成文產。即產業化變成一個成功的指標,但其實並不是這樣。他們是兩個不同的目的。雖然他們有很多交集的情況,但本身是兩個很不同的目的。但這幾年一直看到的情況是這樣。」

「所以究竟之後怎樣釐清兩件事,是重要的。文化藝術那種非數據化,或者沒那麼容易從量化角度看到它的成效……就像教育,你不會把它當成一個賺錢的機構一樣。」「文化工作簡單來說是人文素質上、心靈上(的思考)。如從政府政策來說,其實和社會和諧很有關係。但這方面未必真的能成為一些產業化或可重複生產、量化的產品,或有產值可以給你去衡量。」

「如果政府在它的政策推行上沒搞清楚,市民大眾都可能會混淆,文化工作者自己也會搞不清楚,好可能亦都會被牽住鼻子走,做不了自己最獨特的作品出來。」

「以工代賑」由上而下  為政府服務

事實上,除了兩基金合併,近年文化範疇的施政有不少改動。2021年,文化局的「文化藝術學習資助計劃」變成由「學生福利基金」負責整合管理,「文化藝術管理人才培養計劃」也加設了新要求:被推薦者須是由2022年度開始計算、未曾獲此計劃資助累計滿三年的人士。莫有感,這些或為澳門藝術發展前景添上不明朗因素,一些年輕人或會因而對入行卻步。但在疫情下,政府也有「以工代賑」,為藝術工作者帶來工作機會,市民也能在社區接觸藝術?對此,莫兆忠認為:

「首先我覺得文化藝術本身最可貴之處,是它有自己的自主思維,即它能有一種獨創性,無論是表達形式,或對主流思想的疑問,無論當代藝術也好,古典詩詞也好。杜甫也不一定歌誦,他也會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我不是說深度遊那些沒作用,當然它有一定的推廣作用,但它(的制定)是由上而下的,無論演出地點、週期或內容的方向,其實已有一個政策推行的大方向。團體只是在這方向去提供一些製作。這只可能算是其中一個在疫情之下、覺得要給市民在日常文化生活中有些補充,但這不是藝術家或藝術團體的首要目標。」

「如果政府不停地有很多自己想要做的事,然後叫團體去承辦或投標時,整個城市的文化藝術發展的方向是否太過一致?藝術的多元性、藝術創作的那種自我和創意又去了哪裡呢?我會思考這個問題。即有多少真的能交出真是創新的一些思維?我會擔心會變成為了生存,要爭取很多這些資源時,藝團有多少時間給自己真正想發展的空間呢?當然如果藝團的發展空間就是深度遊,也OK,但不會每個藝團都是這樣。」

文化局(資料相片)

文化範疇施政改動多  與民間溝通少

莫兆忠又覺得,政府和民間之間的溝通不足,令民間藝術工作者對前景只能觀望。例如在2020年疫情期間,一些戲劇工作者辦了集思會,跟文化局也曾見面,「文化局說都希望之後定期多點聽取民間藝術工作者的意見,但一年過去了,然後做了很多政策上的改變,例如『文化藝術學習資助計劃』取消了,『文化藝術管理人才計劃』變成(被推薦人)三年後就不可以再申請,資助制度等等的改變。其實中間有哪一樣真的有聽到,或跟民間的文化藝術的社團、藝術工作者有公開地討論過?唔見的,對。這會否以後都是這樣?我都會去思考這問題。」

他有感,現在有一種氣氛是政府在釋出訊息:政府已無法再繼續不停投放資源,業界要汰弱留強。「我覺得現在有一種這樣的氣氛,而那種汰弱留強的方式是很殘酷的。不是說你對你的藝術技能或思想深度有幾高而可以留低,而是你懂得怎去找資源、懂得怎在現在的政府資助政策裡求存,就會變成強者。是否這樣呢?或者對我來說,我不太樂觀。即在這樣的情況下,協助一些主旋律去發展的活動才會找到更多的生存空間,或必須變成一些完全切合大眾化需求的文化演藝活動。」

莫認為,藝團和藝術工作者在這大環境下,要想清楚自己發展的方向或之後的製作模式。他有感,藝術工作不免受很多政策上的改變影響,但不停在「政策資助多少」、「唔資助或資助」的問題上糾纏得太多時,會頗消耗藝術工作者的精力,而少了很多時間去想究竟自己想做甚麼。「過去十年好像是一個相對較好的、可以讓你擴大規模,甚至增加製作資源的十年,但在有疫情之後,整個社會的經濟環境已不同的時候,怎去訂定之後藝術、每個團體、或藝術工作者對前景的想像……我覺得亦不要給一個澳基會、文化局的政策牽着鼻子走,要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才可以在政府的改革政策下提出到你真正的需求。」

他坦言,近年不論是資助政策,或一些部門對文化藝術的態度、社團的關係,「其實沒有穩定過」,而那不穩定也牽涉到政府內部的改變非常快速、差異似乎頗大。而在這不穩定之下,藝術工作者自己要能夠提供足夠的理據、需求。「雖然不能完全改變,但起碼有一個撞擊,以及讓制定政策的人看到——其實不是你制定了的政策就是絕對的,是在和這政策的用家有互動的關係。這才是一個較健康的做法,而不是我們只是等待一個政策制定,我就追着這個政策去做我們要做的事,那關係本身不是這樣的。」他說。

政府今(26)公佈,原為文化局屬下的澳門樂團和澳門中樂團明(2022)年1月1日起將脫離文化局架構,以公司模式運作。文化局局長穆欣欣在回應傳媒該決定的理據時表示,現時以公共行政的理念管理澳門樂團和澳門中樂團,對其發展有所「制肘」,故為兩樂團長遠持續發展考慮,計劃將兩樂團脫離文化局架構,以「公共資本」公司模式運作。

行政會完成討論《文化發展基金的組織及運作》以及《修改第20/2015號行政法規〈文化局的組織及運作〉》行政法規草案。自明年1月1日起,澳門樂團和澳門中樂團將脫離文化局架構,以公司模式運作;「文化基金」與「文化產業基金」將合併成為「文化發展基金」。

澳門樂團和澳門中樂團脫離文化局架構 穆欣欣:公司化後樂團會有更多發展機會

在今日的行政會新聞發佈上,傳媒多次問及兩樂團日後的運作以及當局對其未來的發展期望。穆欣欣她回應時指,以公司形式運作對樂團日後在提升演出水平、進行國際交流合作、培養藝術人才等方面,均起積極作用。

文化局局長穆欣欣

她又稱,公司化後樂團會有更多發展機會。「將來公司化咗之後,咁起碼兩個樂團會有更多嘅發展機會,譬如話可以有更多代表澳門外出演出嘅機會。因為如果掛靠係文化局下面,我哋喺要公共行政理念去管理佢哋,係會有一定矛盾存在」。

問及公司化後是否意味著政府無需再向這兩樂團投入資源,穆欣欣則只回應指,以「公共資本」公司模式運作。

合併後的「文化發展基金」明年承擔的資助預算為 2.24億元

另外,政府為推進公共行政改革,將「文化基金」與「文化產業基金」合併成為「文化發展基金」。「文化發展基金」將統一負責資助文化藝術領域的活動和項目,包括推動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支持保護文化遺產、推動經濟適度多元和支持企業發展文化產業等。

文化產業基金行政委員會主席林韻妮在今日的新聞發佈上表示,明年由文化發展基金承擔的涉及資助預算為 2.24億元,當中包括由文化基金撥入的 1,363萬元,文產基金則有約 3,808萬元。

「文化發展基金」屬具有行政及財政自治權的公法人,由社會文化司司長監督,設有信託委員會、行政委員會和監事會,附屬單位由 1個廳和 4個處組成。文化基金9名人員及文產基金 41名人員,將轉入新的文化發展基金。

(Photo by Felix Mooneeram on Unsplash)

在2019年4月份,感謝本土文化藝術雜誌《牛雜》邀請,寫了有關本土電影政策的感想《社團與電影政策現況及未來》1,當中聯想到文化政策、社團政策及產業政策的三環相扣,是因為當時想到了幾個問題:澳門有文化政策嗎?如果澳門的文化政策都與社團有關,那麼澳門有社團政策嗎?文化政策與社團政策是同一個政策嗎?再加上文化產業基金的存在,此基金不正是產業政策的代表嗎?因此當時就想:這三個政策是如何在澳門運作的呢?政府是否開始有意識到這三個政策的叠合呢?還是一切皆是我自己的幻想呢?在澳門談論「文化政策」其實是等同於談論「幻想」嗎?有時候我也搞不清楚。如果澳門在根本上沒有電影政策的話,何不自己幻想出來呢?反正幻想之所以為幻想,是因為幻想是注定不會實現、與現實無關,也就無傷大雅。

在澳門進行文化藝術活動,向來都被認為是業餘興趣,在業餘時間裡的參與,二十多年前(上世紀九十年代),許多父母並不理解,甚至把子女全職參與藝文社團污名化為「游手好閒」。但今天參與文化藝術則被視為「文化創意產業」的一員,大眾開始理解文化藝術可以是一個「行業」,政府也已經把文化藝術活動作為宣傳澳門都市文化品牌的工具,因而讓文化藝術獲得正名(相對於「游手好閒」的污名化),「產業化」正是讓大眾能夠理解文化藝術的其中一個切入點。能否說:從游手好閒到文創產業的觀念轉變是一種「進步」?對於文化藝術的商品化、產業化、消費性的理解,其在政治和經濟上的合法性和正當性來自哪裡?

博彩業向來都是本澳的經濟支柱,相信許多人都曾幻想澳門可以有更多元化的行業,澳門與香港這兩個城市在中央政府心中有各自的功能定位,「經濟適度多元」是中央政府對澳門未來發展的期待與想象,因此澳門政府也就必須要有所行動,「文化藝術產業化」這個定位正能夠配合中央政府的期待,以及作為一種工具理性的運用,也就是經濟利益極大化的經濟工具思維,「經濟適度多元」便由想象變為一個可被實現的理想,由《2018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統計指標體系分析報告》2之中,可看到澳門正在穩定進步、平穩多元,但從中也反映了博彩業仍然佔據50%左右,證明澳門仍有許多進步空間。澳門現時仍然屬於經濟結構簡單、社會與政治結構超穩定狀態,市民對政治活動不太感興趣,與香港大相逕庭,澳門正處於社會和諧的超穩定結構中。

製作成本越高即意味著需要越大的市場才能回收成本,高成本製作極需要跨國界的全球性市場,而中小型製作可以在地區性的中小型市場收回成本,以製作成本角度來看,澳門的電影製作屬於小型製作,即屬於「獨立電影」的製作規模,獨立電影可以很商業,亦可以是很藝術,或兩者混合,獨立電影亦可在中小型的地區性市場中回收成本。世界各國都極力地進行著電影的產業化和商品化行為,但世界各國的電影政策都或多或少在對抗美國荷里活,都在保障自身電影市場,避開美國電影的正面進攻,受到法國「文化例外」的啟發,堅持影視產品是文化產品,非一般商品交易,韓國及中國都把電影作為「文化例外」的文化產品。因此澳門電影政策的其中一個焦點,即是在兩岸四地之間,在獨立電影作為文化產品中,澳門如何發揮關鍵作用?如何把澳門的獨立電影作為文化產品進入兩岸四地同屬華語地區的電影市場之中?

由於澳門的經濟結構簡單,政治和社會超穩定,市民不太關心政治活動,正是這個超穩定的社會氛圍,可以讓澳門成為兩岸四地獨立電影的集中地,部分在中國不能發行的獨立電影亦可引入澳門,反正澳門人本來就不關心政治,是最安全的,同時與德國柏林影展直接合作,在澳門開辦一個柏林影展的子品牌:「柏林影展兩岸四地獨立電影節」及頒授獨立電影獎項,匯聚兩岸四地的獨立電影在澳門,並透過柏林影展的品牌推銷到歐洲,接上歐洲的獨立電影市場;把兩岸四地的獨立電影集中在澳門,作為文化產品出口到歐洲,並利用澳門與葡語國家的合作優勢,進一步作為兩岸四地與世界之間的獨立電影交匯點。澳門就能創造出「影展與電影市場差異性」,澳門人的政治冷漠正是一項優勢,即使在中國被認為敏感的獨立電影都可以來澳門參展,澳門市民也不太會關心的。澳門的電影本來就屬於獨立電影規模,更可以藉此參展,進而獲得發展機會。

不管什麼貓,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貓,即使題材敏感的獨立電影,亦會有市場的,這正是經濟利益極大化的工具理性思維,澳門電影的政策正是要明確知道自己的發展方向,一般意義上的商業電影發展適合澳門嗎?還是可以另闢蹊徑發展獨立電影市場的可能性?有了方向,才能進一步規劃政策來配合。我小時候很喜歡「打機」(電子遊戲),那時候總幻想如果能以「打機」成為職業有多好;曾幾何時許多澳門人都幻想可以更多元的行業;澳門電影政策的可能性可以有多少個方向?大家不妨也幻想一下,反正又無傷大雅。

1. 《牛雜》(OX MAGAZINE)第二十期:《社團與電影政策現況及未來》作者:何家政,https://oxmagazine521.wixsite.com/oxmagazine/single-post/2019/04/20/社團與電影政策現況及未來
2. 《2018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統計指標體系分析報告》來源:統計局網站,https://www.dsec.gov.mo/getAttachment/81f8fd76-b4f7-40ec-bccd-45f7b4458997/C_SIED_PUB_2018_Y.aspx

對於《文創黑洞何時休? 文化產業基金納入文化局必須處理的一些弊端和隱憂》提出的查詢,文產基金回覆如下:

就《文化產業基金資助批給規章》第十三條中提及的評審準則,包括「項目的市場需求程度、與同類產品或服務的競爭優勢」、「項目預算的合理性」、「項目對發展文化產業的推動作用或社會效益」等,基金以何指標衡量,基金指,項目評審委員會由不同界別的專家組成,根據申請項目所屬範疇及屬性,由各範疇專家按申請企業提交的書面資料,以及與申請企業的文創團隊在評審答辯時的互動溝通,按既訂的標準,對各申請項目的創意、文化內涵、項目是否能實現、生產和管銷策略、市場空間和預計收入、預算合理性、團隊成員、提供就業或聯動相關行業、建立品牌等方面,作出獨立的評分。若有需要,項目評審委員會的成員將對申請項目進行實地考察,例如考察申請《社區文創專項資助計劃〉的特色店。倘申請企業曾受資助,基金將向評審委員提供該企業過去的申請資料和監察報告,作為評分時的參考及審批考慮。

基金又指,2014 至2019 年,基金接受了936 項申請,通過後支持305 個項目,包括176 個常規申請項目和129 個專項資助計劃項目。176 個常規項目累計批出項目補貼約1.9 億元,免息資款約2.15 億元, 129 個專項資助計劃的項目累計批出項目補貼約9500 萬元。基金關注申請項目的可行性,秉持企業的投資為主,基金的扶持為輔的原則,近年以鼓勵企業申請免息貸款為主。2019 年常規資助批出7530 萬元,其中6750 萬元屬免息貸款。此外,自2018 年推出專項資助計劃,基金在申請規定中,訂定工作目標、資助名額,企業出資百分比及資助金額上限,擇優選出。

而就監察而言,文產基金是通過哪些績效評量標準來評估驗證受資助公司的真實運作情況是否達標?其工作質量及項目的質量?以及批出的資源是否有效地使用在受眾身上?

文產基金回覆指,申請項目獲批給後,基金與企業訂立協議書,列明應遵守規則,包括開設專用帳戶,以封閉管理的方式,對資助項目的款項進行獨立的財務管理,明確列出所有單據用途,以實報實銷的形式支付。對於常規資助申請的受資助項目,總資助金額在500 萬元以下,須每12 個月提交進度執行報告;總資助金額在500 萬元或以上,須每6 個月提交進度執行報告。

同時,企業須就受資助項目提交財務報告及核數報告。基金重視公帑的有效運用,不斷優化監察功能。申請項目獲批給後,項目監察中心會約見企業及在報告期內進行不定期查訪,藉此監察項目是否按資助計劃所簽訂的協議書條款進行,以及資助款項是否用於所協定的資助項目內。除通過定期提交項目報告、不定期查訪外,項目監察中心也會透過建立項目溝通群組、關注項目社交媒體、不定期出席企業舉辦的活動等,對項目進行多方面監察。

根據各項目協議的發展階段,基金分段向項目進行資助撥款,倘發現項目執行與原來計劃出現差異,或未能如期展開時,基金將暫停發放資助,並要求企業提交解釋及採取措花,務必按計劃的內容執行項目。倘解釋不被接納、未能按照協議進行,根據〈文化產業基金資助批給規章〉規定,基金可取消資助的批給。有關資助和監察的說明,已公佈於基金網頁。

基金又指,根據基金收到的商業項目監察報告顯示, 137 個常規申請的項目資金投資額6.6 億元,其中屬基金無償資助部分是8461 萬元(13%) 、須償還的免息貸款9,801 萬元(15%) 、屬企業自有資金4.77 億元(72%)。這些項目提供1700 個職位, 865 個屬多媒體/影視類、169 個屬設計/美術類,其餘為銷售//市場推廣/公關/行政/資訊等職位。服務平台的監察報告顯示,平台為設計、時裝、電影、出版等範疇提供商品打版服務、影視後期製作服務、促進影視作品銷售、策劃出版書刊和圖書銷售、舉辦課程、組織在澳門參展和出外參展、促進文創企業商業對接、為微小企業提供進駐服務等。

基金表示,資助屬扶持性質,以資助拉動企業投資,並帶動更多人從事文化產業。為使公眾有效監察公帑的運作,增加資助工作的透明度,基金除遵守法律規定,在《澳門特別行政區公報》刊登資助名單外,也有在基金網頁公佈受資助企業、資助項目和資助金額等相關資料。然而,由於有關項目屬企業商業運作,基金需要遵守相關法規和協議書的規定,因此未能公開營運帳目和涉及個人資料、商業報告等內容。

回覆中又提到,基金持續加強訊息發佈推廣宣傳文創產品和服務,增加資訊的透明度。為此, 2019年,基金加強了向傳媒發佈有關資助成效的訊息,製作了視頻、舉辦了「社區文創成果展」和「文創成果展晚會」,讓社會大罩了解文創發展的成果。基金除了在社交媒體及網站上載受資助項目的內容外,每年出版產品資訊目錄、年度報告,總結項目的資助、成效監察等數據資料予公眾監察知悉。又指, 文化產業基金了解社會大眾對資助成效的關注,因此,基金將不斷檢視及總結工作,在優化訊息發佈及增加訊息透明度的基礎上,進一步建議受資助企業加強推廣宣傳文創產品和其工作成效,讓居民廣泛了解本澳文創項目的進程及支持文化產業的發展。

 

今年一場武漢肺炎,讓全世界都處於半停頓狀態,澳門自農曆新年期間便陸續進入停擺,一切活動停止,所有學校停課,文化場所也全部關閉,上半年基本所有藝文活動都取消了,復甦未有期。對此最受影響的,就是一眾藝文工作者。他們多為沒有穩定收入人士,說得好聽一點是自由工作者(Freelancer),真實狀態其實就是「散工」,收入來源多是靠政府對社團的活動資助及接企劃案,即按project而定,工作不穩定也沒有固定工資,更沒有任何工作上的保障,包括疾病、意外、失業及任何退休保障。

藝文自由工作者的人數在近年不斷上升,但這個社群的工作狀況卻甚少出現於政府所公佈的就業或任何統計局的調查之內,其生存狀況較不為人所了解。論盡媒體於2015年曾進行有關藝文自由工作者的問卷調查,2018年以戲劇界別為案例亦進行專題報道,兩次的報道均指出,多個藝文界別的自由工作者均存在低收入的情況,尤以戲劇界為甚,高學歷低收入、在職貧窮的情況很普遍。對一些受訪者來說,即使把全年總收入加起來計算,也達不到政府公佈的「最低維生指數」(2019年1月公佈為4,230元/月),更不要說統計局剛於今年2月公佈了2019年10-12月就業調查中總體就業人口月工作收入中位數為17,000元(澳門元),本地就業居民則為20,000元的數字,與他們實際收入相距甚遠。

戲劇界別所涉及的文化類別較廣,人才具多樣性,劇場的發展在目前本地文化領域中也最具前沿性,然而,這個普遍以年青人為主要生產力的行業,卻也是一個工時長、收入少、缺乏保障和向上流動機會的血汗行業,長期以來所面對的有關生存和發展的主要問題,還是離不開那兩個:空間和人才問題,環環相扣,其他問題基本上也是由此引伸出來的。

今年一場武漢肺炎,讓全世界都處於半停頓狀態,澳門自農曆新年期間便陸續進入停擺,一切活動停止,所有學校停課,文化場所也全部關閉,上半年基本所有藝文活動都取消了,復甦未有期。

今年一場武漢肺炎,讓全世界都處於半停頓狀態,澳門自農曆新年期間便陸續進入停擺,一切活動停止,所有學校停課,文化場所也全部關閉,上半年基本所有藝文活動都取消了,復甦未有期。資料圖片、相片由文化局提供

一.
人才問題:
文化環境發展完全無法回應
專業人才的增長幅度

自回歸後的廿年間,本地持續增加修讀藝術的專科畢業生。

其實自回歸以來,文化局已對一些出外修讀專業表演藝術的學生發放獎/助學金,自2013年起更特設「文化藝術學習資助計劃」,對修讀藝術的學生有專門的資助,加上其它外出讀大學的機會也多了,出外修讀藝術人士確實比回歸前增長不少,經過多年積累,在多個藝術領域中皆出現專業人才,然而他們回澳後的出路卻跟回歸前沒有太大分別,工作選擇極少,尤其愈專業、愈高學歷的就愈難找到對應的工作,到最後迫於無奈只能轉行,類似的故事實在聽過太多。

現在大部份還在從事這些藝文工作的人群,大部份都是以低廉薪金或以兼職形式在工作,而這些藝文工作者,無論行政、創作、研究、技術等等,卻是撐起日常許多大型藝文活動、維持著城市表面繁榮盛景的基層人員,而這些人員卻多年來得不到應有的待遇,不過就算待遇改善,他們仍然缺乏向上流動、一展所長的機會。

政策不穩 事倍功半

政府一方面不斷投入資源培養人才,但另一方面由於缺乏長遠規劃,文化環境的發展是斷裂的,政策是朝令夕改的、沒有承接能力的,那只會造成人才及資源的雙重浪費。

回歸廿年了,即使社會的經濟如何騰飛,在文化上依然如荒漠,仍無一片能讓藝術工作者立足之地,就連演藝學院戲劇學校近年也減少了全職老師的職位,即使主要負責建立本地文化環境的文化局,曾出現過一段甚有起色、使民間津津樂道的積極施政局面,但隨著政局變幻莫測的更動,努力瞬間被蒸發,一切打回原形,甚至對前景更模糊不清,發展更形低迷,在沒有穩健的政府政策的支持底下,任何政策措施都只是一時,難以累積成果,文化政策大概也是在這種不確定的政治形勢底下,多年未聞樓梯響,影踪全無。

文創與文化 極大差別待遇

然而另一邊,特區政府又大張旗鼓,2010年成立了「文化產業委員會」,文化局設立了「文創廳」推出文創政策,2013年底政府設立「文化產業基金」,發放比文化局向民間藝團發放的藝文資助後面至少多出一至兩個零的資助金額,這種政策和資源的嚴重傾斜,加上政府對文創定位的模糊不清,使市面上突然吹起一股「文創風」,一些打著文創旗號的店舖使人摸不著頭腦,一些資助準則更是引來大量質疑,但即使如此,大灑金錢了這麼多年,政策推行至今也已十年,還是沒有值得拿出來作例子的文創成果。在大眾的心中,街上除多了些以遊客為主的奇特店舖,並沒太大改變。

而對於一直生產創意的藝術工作者和劇團等,根本不在此文創版圖內,他們繼續默默耕耘,以完全無法對等的收入或活動資助糊口,而在現時的環境中,創作人所得到的回報和工作機會,常常是比技術人員和行政人員為低的,而他們的工作時間卻可能長得多,寫一個劇本可能要花半年至一年甚至更多時間才能完成,一個演出要排練三個月至半年以上。這已經說明了一直以來的政策有多麼的本末倒置,把真正有創意的一群排拒在外。

即使如何大喊「鼓勵創意」的口號,但實情是不管文創還是現時的資助政策,眼中皆只有「成品」,而完全忽略對「源頭」和對生產過程的重視,難怪這些可能至今仍搞不清楚「文創」與「文化」的政府官員和委員們來說,如何大灑金錢似乎也難以生出一滴創意來。

然而這廿年來不但沒有釋出更多藝文空間資源,甚至還在萎縮當中:牛房倉庫被文化局收回後空置至今。

然而這廿年來不但沒有釋出更多藝文空間資源,甚至還在萎縮當中:牛房倉庫被文化局收回後空置至今。資料圖片

二.
空間的意義:
不只是提供使用更是
文化的實踐和成長

場地資源的緊張,實在是論述已久的老話題了,文化局在2019年推出了「藝文空間釋放計劃」,其實是開放了大約10個文化局的場地以供團體借用作表演等活動,然而對藝團/藝術組織來說這空間的意義,並不僅只在滿足使用需求之上。

釋出空間資源 助藝團成長

藝術工作者和藝團一直在尋找自己能負擔的、適合需要和能持續發展的空間,然而這在今天的澳門實在太困難,也太不現實。除了工作室、排練室、上課等實際的空間應由政府作出支援以解燃眉之急外,政府更應主動釋出手上一些閒置的空間資源,助民間用以實踐文化理念和發展創意,但是回歸以來,真正稱得上成功的外判民營藝文空間,就只有戀愛電影館而已,不止創造了數個就業機會,更重要是可讓專業人士一展所長,以整個空間的策劃和營造來實踐其專業理念和得以成長,這才是空間存在的最大意義。

然而這廿年來不但沒有釋出更多藝文空間資源,甚至還在萎縮當中:牛房倉庫被文化局收回後空置至今。原牛房倉庫組織則須自行租用一棟舊樓作展場,而民間因租金上漲等因素而導致空間消失等更是時有所聞,除了人力資源的縮減,更直接的就是對藝團持續動力、創作力和質量的影響。

制定空間政策 助藝團社區播種

也就是說,一個可以自主運作的專業經營的空間對藝團發展很重要,也是讓藝團成長其中一個重要催化劑,其成效是無庸置疑的,過往已有許多實例佐證,當然,反之亦然,空間的衰敗也易於讓人察覺其不得力的發展。對公眾來說也是利多於弊,多一個藝文空間的出現,怎也比多一個賭場、多一個社區角子機中心好。雖然經營不善的藝文空間有可能成為蚊子館,但這可由政府以政策來監督和維護,不讓好事變壞事。

除了釋出空間資源,還應研究政策支持藝文空間的出現和營運,開展如「小劇場三年計劃」等專案,既支持藝團創建黑盒劇場,以緩解演出空間的不足,也可支持就業,鼓勵創作,同時更是為藝文進入社區、文化普及製造空間,這也是政策上值得投入研究的地方。

這些設在社區內的藝文空間/小劇場,如果還有「社區戲劇/藝術教育計劃」等政策配合,鼓勵藝團/藝術組織在社區內開展藝術教育計劃,這對一些缺乏文化設施的新興社區如筷子基、石排灣等尤其需要。空間加上政策的相互配合,藝團/藝術組嬂在解決空間問題後,甚至還可開拓創造場地的金錢收入,配合其它配套的扶持計劃,支持場地的維護和經營,助其逐漸站穩腳步。藝團有了空間,有了工作,也有了成長。

其實一直以來都有一些藝團在缺乏支持下勉力進行類似計劃,但總是困難重重,如有更多實質支援相信不止成效會更好,也更能持續下去。畢竟持續性,才是藝文工作中最需要也最為困難的。如果文創政策可以助文創公司開店營利,為何不能有政策助藝團/藝術組織創建藝文空間?

制訂不同資助政策 助藝團走向專業

除了歷史悠久的年度資助計劃,文化局自2012年便開始推出「文化藝術管理人才培養計劃」,加上今年頭推出的「跨年度資助計劃」等,都是過往資助模式的突破,使一些藝團邁向更具規劃性的發展,有助建立可持續發展的文化環境。隨著專業人才和文化的成長,未來應有更多主動針對藝團/藝術工作者專業發展需要而制定的資助政策,也可使這些有心向專業發展的藝團/藝術工作者逐步離開以項目主導的年度資助計劃,有更自主的發展空間,不同模式的資助計劃,是文化環境逐步成熟的需要。

除了著眼於活動外,同時更應重視藝術在面向社會所發揮的深遠影響力,多年來一直由劇場文化學會進行的戲劇評論、研討會、書籍和刊物出版等,還有戲劇圖書室一直進行的澳門劇場資料整理、展示和研究等,都是極須持續和深入開展的項目,建立更堅實的評論和研究力量,這些由民間牽頭、政府支持的項目,都應有正式的專案計劃來作出持續推進,也讓其它藝術類別建立起同樣的力量,像視覺藝術的策展、評論、藝術史寫作和研究等學術力量,都同樣缺乏,這些都能通過專項的資助政策去作出更有力的推動,以保護本土的文化歷史,也使文化扎根成長。

這幾個月整個社會各行各業的停擺,手停口停,對一眾藝文工作者所造成的生存衝擊,更形突出。然而政府只是提出了對自僱人士的經濟援助措施,似乎對藝文業者長期存在的各種問題,繼續視而不見。政府近年來只知投入巨額資源在文創項目和大型文化節慶之上,卻對文化環境的建立和改善建樹甚少,資源長期錯置,對藝文從業者和行業的發展均助益甚微。提供援助只可解一時之困,一個清晰而具視野的文化發展政策,才是長遠之計。政策的存在就是為了要解決問題,並為行業的未來舖路和指引方向,不知有關當局能否在此困難時刻肩起更多的承擔,把危機中轉化出生機來。

新型肺炎持續下,本澳多個行業皆受影響,一班文創工作者亦如是。疫情期間,學校停課、中心的興趣課程與所有藝文活動皆全面停頓。一班文創工作者在網上組成「澳門文創產業復甦及發展關注組」,並提出十項建議,望能與有關當局作出更多雙向的溝通,在制定扶助措施時能更對症下藥,多考慮不同文創業者的實際需要。

紓困措施不完全適用於自由工作者

現時不少文創工作者是自由工作者,多以接Job方式維持生計,並非如公司般有固定月薪及福利。當學校停課、中心的興趣課程與所有藝文活動皆全面停頓,一班工作者除「手停口停」之餘,可能仍要面對交租和各種生存壓力,而且這個情況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

特區政府於今年2月疫情開始時曾宣佈一系列紓困措施,文化局及文化產業基金也於上周六(3月21日)公佈將推出措施作支援,這些措施對自由工作者是否適用?據指,經濟局對中小微企作出的貸款計劃,合資格申請者為開業至少一年或以上的公司,並不包括非公司形式的自由工作者;文化產業基金只針對原本就獲資助的75個文創企業項目作出延期還款等措施;文化局有多個項目有待公佈,可能對一些文創業者來說,遠水救不了近火。

望能對症下藥

疫情之下,一班面對相似問題的文創工作者在網絡上迅速組織起來,很快群組中人數已過百,他們做問卷收集眾人意見,集思廣益,決定以「澳門文創產業復甦及發展關注組」(以下簡稱關注組)為名,提出十項建議,望能向文化局及文創基金等有關當局反映意見,與有關當局作出更多雙向的溝通,在制定扶助措施時能更對症下藥,多考慮不同文創業者的實際需要。

以下為關注組所提出的十項建議:

  1. 提請澳門基金會向文創中小微企及獨立從業員,發放一次性援助金 (可參考台灣地區文化部疫情「紓困措施」經驗)。
  2. 提請勞工局延伸會展展貿帶津課程至文創界,並聯合旅遊學院推出文創相關帶津培訓課程(「文化行政」、「文化項目管理」、「文遺知識」等),望能惠及僱員及僱主。(可參考台灣地區「充電再出發訓練計劃」經驗)。
  3. 望政府給予租金援助或補貼,疫後望文化局、市政署等免費持續借出場地做展演 / 臨時市集 。
  4. 文化局或展演單位取消了節慶活動,望對獲判給或接了工作的文創企業、業者作出補償或制定預支補工等輸血紓困措施。
  5. 提請澳門基金會扶助業界切入其「澳門記憶」項目,以插畫、攝影、影視重現澳門歷史文化及風俗等,也望開放切入澳基會其他文化藝術項目。
  6. 提請文化局及旅遊局聯合推出疫情後「創意推廣澳門計劃」,組織業界各範疇:設計、展演、藝術、電子媒體(包括影視出版)推出活動、計劃,既助力推廣澳門旅遊復甦,又助盤活文創產業。
  7. 提請文化局及教青局向業界徵集藝文線上課程,惠及文創教育者及在家學生(可參考珠海市疫情下線上教學經驗),並於疫後持續推動「藝術進校園」課程。
  8. 望相關部門派出指定聯絡人,設立與文創業界長期溝通機制,以增加業界與政府部門之間的有效溝通。
  9. 目前的免息或低息貸款計劃顯得門檻高,令部分文創小微企業卻步,提請政府因應作出微調。
  10. 中長遠發展方面,望協助業界與大型企業及公營部門對接,資助出外交流、參展,創建文創商業平台,及提請文化局協助業界創建藝術品數據庫及線上展示、買賣、物流系統。

文化局於3月21日曾發新聞稿,表示疫情期間文化局及文化產業基金持續關注業界情況,與業界保持緊密溝通,又提到,為貫徹特區政府以工代賑的方針,將積極向本澳藝文工作者創設工作條件,計劃透過在上半年推出「線上創意手作教學徵集計劃」,公開徵集手作工作者的創意手作教學方案,以教學短片形式上載至相關網絡平台,藉此宣傳澳門的手作品牌及創作成果。文化局亦計劃推出文創範疇線上學習計劃,讓業界在疫情期間進修文創範疇的專業知識;持續推出培育文創人才的活動,支持產業發展,提供平台予業界展示作品,計劃詳情將適時公佈。

文化局又提到,為助力社會經濟復甦,亦將豁免租用文化局物業營運者三個月租金。基金亦正準備開展多項專項資助計劃,協助企業在疫情後開拓市場,包括文化旅遊、社區文創、在灣區和外地市場推廣文化展演等,有關計劃詳情將適時公佈。同時,基金亦密切注意澳門以外地區的疫情發展,以適時協助企業重啟受疫情影響而暫停的合作計劃。

另外,基金對75個獲資助的文創企業項目、涉及3600萬澳門元的償還款項,採取延期還貸一年的措施;獲資助企業可協商適當延長還款期以減低每期還款額;延長項目執行期和遞交報告期;企業亦可申請提前發放下一期的補貼款項,或調動資助用途,如將原來用於推廣的資助調動至固定支出資助,特別是為了支付租金或員工薪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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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疫情影響,本澳不少行業都面對困難及挑戰。文化局與文產基金表示,一直關注本澳文創產業的情況,透過推出扶持措施和計劃,從多面向、多角度協助業界共度時艱。

其中文產基金對75個獲資助的文創企業項目、涉及3,600萬元的償還款項,採取延期還貸1年的措施。獲資助企業可協調適當延長還款期,以減低每期還款額。並延長項目執行期和遞交報告期;企業亦可申請提前發放下一期的補貼款項,或調動資助用途,如將原來用於推廣的資助調動至固定支出資助,特別是為了支付租金或員工薪金。

文化局考慮到疫情影響,延長獲「文化創意產業系列補助計劃」的補助者完成其計劃的時間,包括電影長片、原創歌曲專輯及時裝設計樣版三個補助計劃的執行期。為貫徹特區政府以工代賑的方針,文化局將積極向本澳藝文工作者創設工作條件,計劃透過在上半年推出“線上創意手作教學徵集計劃”,公開徵集手作工作者的創意手作教學方案,以教學短片形式上載至相關網絡平台,藉此宣傳澳門的手作品牌及創作成果。

文化局亦計劃推出文創範疇線上學習計劃,讓業界在疫情期間進修文創範疇的專業知識;持續推出培育文創人才的活動,支持產業發展,提供平台予業界展示作品,計劃詳情將適時公佈。此外,為助力社會經濟復甦,亦將豁免租用文化局物業營運者三個月租金。

基金亦正準備開展多項專項資助計劃,協助企業在疫情後開拓市場,包括文化旅遊、社區文創、在灣區和外地市場推廣文化展演等,有關計劃詳情將適時公佈。同時,基金亦密切注意澳門以外地區的疫情發展,以適時協助企業重啟受疫情影響而暫停的合作計劃。

文化局及文化產業基金將與文創工作者攜手共抗疫情,未來繼續為市民帶來不同形式的文化創意產業活動,共同為社會復甦而努力。

文化產業基金總結6年工作成果,自2014年起至今年10月,基金共收到926個申請,合共資助256個項目,批出資助總額5.02億澳門元,其中無償資助為2.86億元,基金無償資助與企業投資比例約為1:6,而免息貸款有2.16億元,帶動總投資20.67億元。按收到136個項目監察報告顯示,已落實的項目總投資額為6.5億元,創造了1,687個工作職位。

136個項目中,有121個項目(89%)取得收入,當21個項目(15%)取得利潤,100個項目(74%)己有收入但未達收支平衡,另有15個項目(11%)處於前期投資階段。文產基金行政委員會委員朱妙麗表示,文化產業並非容易投入的產業,回報期要好長時間,而且澳門的文化產業起步慢,但亦非「一路捱」,而是「捱得黎係有方向」。被問到有否資助項目捱不住要結業?文化產業基金行政委員會主席梁慶庭回應稱︰「只有個位數」。

至於免息貸款償還方面,應收還款3,652萬元,已按時收回九成,有300多萬元需延期償還,其中43萬元將於今年底償還,285萬澳門元將於明年上半年償還。被問及有否出現不還款,或欺詐的情況?朱妙麗回應稱,有簽協議不償還貸款會強制徵收,但目前為止還未有需要強制徵收情況,亦沒有欺詐個案。

另外,2019年1至10月,文產基金共收到306個申請,經評審,資助82項目,批出總額1.47億元,免息貸款6,900萬元,投資5.23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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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產業基金行政委員會主席梁慶庭明日 (7日) 起卸任。梁慶庭今日出席文產基金傳媒茶敘時強調,卸任決定並非突然,2年前已有想法。他說,現時文產基金隊伍有承擔,有能力推動行業發展,未來將由行政委員朱妙麗代任主席。有傳媒問及他的行政會發言人職務有否變動?他則稱,由新一屆政府安排。

梁慶庭表示,在文產基金工作六年,時間不短,他由文化產業委員會到文產基金,有幸參與本澳文化產業方面的工作。認為文產推動工作為本澳很多年青人在實現理想、夢想帶來很多動力,希望未來相關工作發展更好。

他又指,自己投入推動文化事業發展近十年,「十年磨一劍」,深知行業發展不易,希望本澳文化人「堅守、堅守、再堅守」,尤其年輕人們對文化藝術、文化產業堅持是澳門文化產業成功最重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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