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農莊「黑盒劇場演出計劃2021」第三回,帶來由「友人創作(藝術)劇團」製作,「手藝工作室」演出,視形傳譯為演出主導的讀劇《若我活著‧死的就是你》(Se Eu Vivesse Tu Morrias)。特別的是,今次讀劇除了有聲音的演繹,過往在旁擔任輔助角色的視形傳譯首次站在台中央,成為C位的演員,更首次有聽障演員加入一同演出。
葡國得獎劇本 首次在澳門讀劇
《若我活著,死的就是你》出自葡國編劇Miguel Castro Caldas之手,於2016年在里斯本Culturgest文化中心綜合劇院上演,並於2017年得到葡萄牙作家協會頒獲「最佳葡語文本(戲劇)」獎。劇名取自法國雅各賓專政時期的獨裁領導人羅伯斯庇爾(Maximilien François Marie Isidore de Robespierre)的墓誌銘:「路過往的人啊,不要為我的死悲傷!若我活著,死的就是你。」據介紹,故事圍繞著女主角莉迪亞,在丈夫斐林托和情人伊亞古之間糾纏並作出選擇,「無論最終選擇如何,不被選擇的一方,意味著終結。」
而今次「手藝工作室」在讀劇節的演出可謂集合了多個「首次」:首次視形傳譯成為C位,首次有聽障演員擔入視形傳譯,還有讀劇節的首個葡國作品。文本翻譯陳嘉俊表示,作品是首次在澳門公演,劇本採取透過非傳統線性時間軸的方式講述,當中有哲學性的思考,也充滿實驗性。同時兼任今次的聲音演員的他有感,這跟舞台演員的經驗很不同。「舞台演員有很多方面幫我們進入,例如燈光、音響、對話。這故事不是一個線性的故事,而是在不同空間互相交錯的故事,需要深度消化劇本才知道這說話是對誰說,是甚麼語氣、場景,我上一句說話和下一句說話可能根本不是一個時間空間去出現,可能交錯。」「他零碎的故事要組織起來,會很考演員、導演深度理解去重構故事,聲演也需要透過自己的聲音去傳遞給觀眾知道感情,或hidden message、隱喻、引號,讓觀眾透過聲音有更大的想像。」
視形傳譯人人可享 不限於聽障
在葡國公演時,觀眾入場之際即獲發劇本,人人手執一份,個個能預知事態發展,但沒寫下來的部分、沒說出來的部分同樣是重點所在。然而,今次創作團隊沒打算派發劇本,而是採取了另一種方式呈現。演員方面,今次的讀劇版共有六位演員:三位負責聲音演繹,三位負責視形傳譯。今次的聯合導演及手語演員容卡達表示,視形傳譯本身已是一個非常有視覺元素的表演,曾有健聽觀眾表示看視形傳譯時也能感受到劇中的情緒,所以其對象包括所有健聽觀眾,也因此覺得在實驗劇場,如把視形傳譯放上主舞台應該可行。「他們(健聽觀眾)也有權利也懂欣賞視形傳繹,所以希望透過這平台再面對更多觀眾讓更多人認識視形傳繹是怎樣一回事。」
手語演員也是演員 功課做足
所謂「視形傳譯」是指一種融合了手語翻譯和表演的表達形式,近年開始在劇場出現,作為即時翻譯之餘,也為觀眾提供多一種視覺體驗。雖然同是視形傳譯,但容卡達坦言,今次演出與過去的很不同。「之前就在旁邊站着,今次在主舞台,就要像真演員般呈現那件事,要走位,在鋪排上表演性也要更明顯。之前可能透過手語演化呈現一些感覺,現在是整個肢體,手手腳腳都要用,是放大了許多。」而另一方面,今次是一人飾演一個角色,不像以往般一人要分飾多角。「你就是對這個角色的稿,整件事會較投入,會較順,較容易處理。」
另一位手語演員兼聯合導演麥月珍也表示,之前做劇場視形傳譯時,相比一般文字翻譯,會在情感和動作上更着力,「但今次定義自己是手語演員的話,我們和一般演員是一樣的。我們每個動作、為何要做這事,是有意思的。我做這事出來是想令大家進入哪種模式?哪怕我拿起箱子,這箱對你來說是甚麼呢?在這部份我們的團隊會思考更多,和以往靠聲音帶着去做情緒不同。今次我們對自己的演員功課就會多很多,場景如何會細分,有甚麼動機要我去唸這句對白。最大不同是,我們今次真的是演員,演員該做的功課我們都有做。」
邀請聽障演員加入視形傳譯 共享藝術
而今次他們更邀請了聽障演員黃錦池加入。「首先是我們對他認識,知道他的能力。」容卡達形容,聽障人士接觸表演藝術的機會不多,既然有這樣的機會、資源,就希望用視形傳譯作為主舞台。而在合作的過程中,大家透過電子科技、燈光等,讓錦池與聲音演員能互相配合。「這次可以說是第一次有聽障演員做視形傳譯。這劇剛好合適,他本身也很喜歡戲劇,表演能力也很好,所以我們覺得可以試試。如可以,我們甚至可以鼓勵多些聽障朋友去參與這事,但當然這為我們來說是第一次,是一個試驗。」
「為何不邀請他加入?為何聽障不能進入我們的世界?我常覺得人是雙向的。」麥月珍說,「都希望借今次讀劇——真的很實驗性,不論透過作者的原意,還是劇團構思這件事——我們去實行了。大家都是同一個方向:做出來吧!不做出來,不知道外界是否接受。錦池又很願意進入我們這藝術空間,大家一起去建構這事,我覺得是很美的。作為手語上,他們才是我們的老師、大前輩。」
「我們是需要營造一個友善空間,幫助視障聽障身心障礙,還是已是一個不需標明而有的共融空間?」麥月珍坦言自己沒有答案,「我們是文字build up還是實際行動上營造了(共融)?這是第一個問題,很開放性的,我覺得沒有標準答案。」
麥月珍又形容,手語就像動畫,而手語翻譯也會講到字譯還是意譯,今次團隊可能更偏向意譯,再用手語的字去輔助,「盡量令一些對手語不太清楚的人都可感受到這個很美的事情。」她也希望未來有多些練習的機會。「未必每個人都上舞台,但可以背後幫手,一起去建構這事,變相這也是一個共融空間。」
「我常覺得,『共融』這字是否真的需要用口講?我們希望真的讓他們感受到藝術是甚麼,舞台劇是甚麼。這門已打開,我們就一起把它建構出來吧!不一定每人的步伐一致,但我們可以享受當中慢的過程。這過程我覺得才是大家要細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