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八千元的消費卡、共一萬五千元的受僱人士援助、經濟援助金額外發放⋯⋯特區政府早前就疫情出現的經濟困境推出了一系列的紓困措施,對此坊間有讚有彈。特區政府在疫情發生初期,以高效應對,包括配給口罩與關閉賭場贏得市民的一片掌聲,但隨着疫情最嚴峻的時期暫告一段落,經濟問題緊接浮現,如何派錢支援弱勢就成為特區政府另一道考題:人人一樣則未能針對協助弱勢,若人人不同,又該如何劃分?顯然政府再次出現進退兩難。
澳門特區政府派錢多年,加上庫房水浸,如何派錢派得快自是經驗豐富,但除了快,如何派得好也是一種智慧。為節省行政成本及時間,今次政府抗疫紓困標準傾向簡單而寬鬆。而在坊間看來,這錢,是派得對,卻又怎派都是錯,究其背後原因,是因為派錢不只是派錢,而是需要一套與當下社會情況配合的機制,也需要與政府公眾妥善講解背後的邏輯,錢才能派得令人心服口服。政府一日沿用陳舊的社群研究作為基準,一日未能與市民妥善溝通,政府即使派再多的錢,也注定有弱勢被遺漏;欠缺明確罰則,消費者不受保障,即使大量金錢進入消費市場,市民也注定不滿;不了解各群體的特性,即使好意地用「以工代賑」代替派錢,從業員也注定未能受惠,政府也注定在派錢與不派錢中顯得進退失據。
而這當中涉及的是特區成立二十年遺留下來的歷史問題,包括法律法規,包括固有機制,也包括政府人員的思維。有受訪者反映,雖然已換了新特首,但體系中過去集成的思維顯然一時間仍未能改變。例如「以工代賑」本意不壞,但有藝文工作者直言,如疫情退去,則下半年的工作可以如期進行,政府再多的「工」他們也無福消受;而若疫情持續不穩,想必許多表演仍要取消,無法有「工」,顯然「以工代賑」這套口號並不適用於他們身上。而即使政表示可把作品作網上直播或錄像,一班藝術工作者坦言,並非所有作品都適用,因為既要顧及藝術形式,也要顧及質素,並非隨便用電話直播即可;以為直播可解決所有問題的話,是典型的公務員思維,卻非從藝術工作者的角度思考,「以藝術為本」。
還有自由工作者。在過去二十年間,全球經濟形態不斷改變。自由工作者,或Slash(又稱「斜槓族」,意指同一時間從事不同範疇工作的人)逐漸成為「新常態」。如果政府的機制未能與時並進地回應各行業的自由工作者工作形態,失業救濟的定義也未能跟上社會發展的話,政府在經濟動盪時將不能快速有效地針對各個群體的需要而作出支援,以維持社會穩定。
所以派錢不只是派錢。派錢是一種機制的延伸,也是一種智慧——一種施政的智慧。當政府在制訂政策時未能針對當下的社會實況——更遑論前瞻,市民有不滿自是理所當然。而如此一來,政府派再多的錢,效益也是不大,也會引起社會質疑政府派錢動機。沒有意識到政府人員的思維與制度問題,今屆政府派再多的錢,在施政及與民溝通方面也不見得政府有比以前改善。
事實上,這些問題早就存在,只是在疫情期間更見明顯。目前疫情雖漸趨穩定,但會否出現第二波高峰仍是未知之數,加上今次新型肺炎橫掃全球,令環球多國經濟都均受打擊,澳門的經濟或許在未來一段不短的時間之內,都需要政府持續扶持。要令澳門過去積下的儲備能像經濟財政司司長李偉農說的「用到刀口上」,有效助澳門市民度過寒冬,政府對社會及各群體的研究與制度調整可謂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