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台灣的「冉而山劇場」同樣以身體作為媒介,通過表演、行為藝術、環境劇場等多種元素,於黑沙海灘中述說阿美族的文化與象徵,並以阿美語演繹出原住民的神話故事, 祭祀的意義和群居對族群的重要性,與現今散落各地的原住民在城市急促發展之下的內心衝突與失落,以此探索自身的身份價值與集體記憶。
在阿美語中,「部落」稱作「Niyaro」,「妮雅廬」為其漢語音譯[1]。陳芷凡在其關於語言與花蓮海洋意象的文章中寫道「妮雅廬」原意為「柵圍內的人」,她指出田野調查者發現村落「四周以竹芭籬圍起」,顯示了阿美族族人群居的傳統特質,「妮雅廬」亦可理解為「美好的居處之地」[2],在阿道.巴辣夫.冉而山(Adaw Palaf Langasan)的詩〈彌伊禮信的頭一天〉[3]中,表達了城市化與其族群文化的衝突:
何不把茅屋摧倒
蓋個漂亮的鋼筋水泥房。
不行 大聲的你說
茅屋是僅存的旎雅廬的啊
建造茅屋的竹枝,在演出中變成了建造「鋼筋水泥房」所搭建的竹棚架。表演初始,渾沌之時,表演者運用了鏡子,比喻天空為一面大鏡子,鏡子在演區中四處移動,反照的光與觀眾眼神時而接合,時而映照著四周,而身穿黑衣的表演者則是靈魂、影子。由賣藥人作為時間流動的提示,經過了族人原始群居的生活,到各人為生存四散打工、凝聚力不再的狀況,以致賣藥人傷心得向聖靈的象徵物跪拜。演出的焦點之一為演者邀請觀眾從她手中的泥罐拿泥巴,並上前將泥巴丟向手中拿著鏡子的老人,泥巴隨即被水抹掉,等待下一個觀眾上前重覆動作,帶有周而復始與重生之意,這是替人們洗滌心靈之舉?還是意指原住民的傳統文化不斷被影響,因此需要不斷驅除污穢來淨化心靈?最後的泥巴集體舞蹈,所有表演者於身上塗抹泥巴,並在地上翻滾,像是再一次的重生之始,到清洗身體的一刻,又再次成為一個新生的人。
雖然天氣寒冷,但演出者卻為演出投入十足精力,純粹、簡樸與交流之熱情無不暖化觀眾的內心。較為可惜的是,演出在大自然中進行,並沒有連結和突出演出和黑沙海灘兩者的關係。另一方面,口述傳統、歌謠、樂舞與詩歌,是阿美族族人集體記憶重要的一部分[4],尤其口傳的歌謠故事,演出當中的部分口傳和樂舞是無法使用文字記錄涵蓋的。表演中原住民的文化歷史、對聖靈的尊敬、儀式的神聖等,想必需要先了解他們的文化和神話故事,才能掌握其精神所在,否則只能從漢語語境去理解漢譯的阿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