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印尼母親自強奮進的故事

132 再見中華白海豚──我們用垃圾賭未來 紙本月刊

文:陳老二

網址:https://aamacau.com/?p=110344

時間:2024年04月28日 14:14

來到星期日的渡船街塘巷,特別是黃昏時份,一班印尼傭工會帶著大大小小自製的飯菜和小食,集結窄巷中席地而坐,彼此閒聊、分享美食或分擔彼此工作上的點滴辛酸,有時候又一起唱歌跳舞,或以視像電話跟遠方的親友互通近況,好不熱鬧。

努力學習外語
天不開路自己創造道路

偶遇來澳已五年的Ningsih,來自爪哇瑪琅的她,總是面帶笑容,訪問當日經過一番悉心打扮,是位愛美人士。不講不知道,原來她來澳門之前,已曾經分別於新加坡、香港及台灣工作過,不但能操一口流利英語,普通話和廣東話她也能基本駕馭。從小就看到家境的有限,心知父母無條件讓弟弟和自己同時接受高等教育,Ningsih最後只讀到高中,將升大學的機會讓給了弟弟。

星期日的渡船街塘巷,尤其黃昏時份,一班印尼傭工會帶著大大小小自製的飯菜和小食,集結窄巷中席地而坐,彼此閒聊,而Ningsih亦是其中一員。

星期日的渡船街塘巷,尤其黃昏時份,一班印尼傭工會帶著大大小小自製的飯菜和小食,集結窄巷中席地而坐,彼此閒聊,而Ningsih亦是其中一員。

Ningsih欣慰弟弟總算學有所成,如今在一間印尼國內的航空公司工作,並建立了自己的家庭。

年輕時也曾埋怨為何自己未能讀到大學,但環境並沒有打垮Ningsih上進的決心:「讀書的時候其實我很喜歡學英文,因為我知道我們兩姐弟不能都一直讀上去,所以在中學時期我非常努力讀書,學好英文。即使無人教我,但只要我想學,就盡全力去聽、去學。當我在新加坡工作時,正好僱主的丈夫是意大利人,在他身上我學會更多英語;後來僱主移民去台灣,也帶我一起去,於是我努力學習說國語;再後來我有機會去香港工作,我就學廣東話,所以我根本不用再上學了,因為我一直都在學習啊!哈哈。」Ningsih一臉自豪地說道。

Ningsih與朋友合照。

Ningsih與朋友合照。

離開
是為了給孩子更好的生活條件

現年40多歲的Ningsih,在結婚和生完兩個孩子後不久,就展開自己的「姐姐生涯」。大概「天下無不愛孩子的母親」,聲稱最擅長照顧幼兒的Ningsih,最初也要熬過離鄉、離別孩子的痛苦階段。自己去照料人家的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卻要交給母親去照顧。

「孩子小時候會抱怨媽媽不在身邊,但現在知道媽媽工作就換來他們好的生活及好的教育,就無再抱怨。孩子小時候起居照顧由我媽媽代勞,我也聘用了一個印尼本地工人去幫助她做家務;但如果孩子有功課不明白,我就用WHATSAPP親自教他們做功課,例如英文,因為孩子若知道媽媽那麼SMART和好,即使只有中學畢業也能說如此好的英文,我想我的孩子會很自豪的!當我回到印尼時,我會告訴他們我在澳門的工作是怎樣的,澳門是怎樣的,因為他們不明白,我們在外面是如何賺錢回來的。」即便現實好無奈,但她認為堅持自己的決定是值得的。

放假時,Ningsih會與同鄉友人相聚。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放假時,Ningsih會與同鄉友人相聚。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最強「家傭秘笈」

疫情過後,外僱招聘需求重啟,已有二十年四地家傭工作經驗的Ningsih現時會在工餘時間向有意來澳的同鄉介紹澳門以及本地僱主的一些特點。

她總結出一套家傭在澳門打工以及見工的「秘笈」,亦好樂意分享。

首先,跟僱主面試時就要知清楚僱主期望,到底人家最重視甚麼?是煮食?照顧孩子?還是清潔?若自己有信心做得到才好簽約,如果無把握就寧願找過另一戶人家。一旦簽了約,就等於要努力做好人家最重視的一塊,因為澳門的僱主不太喜歡教導家傭怎樣做事。

第二,無論發生甚麼事,千萬不要跟僱主「駁嘴」,這是大忌中的大忌,因為部分僱主不愛與人爭論,故覺得若一旦討論,只會沒完沒了「拗」下去。當遇到這種僱主只管回應「OK」,或自己先忍住情緒或道歉,其他事則好處理。在這種情況,亦不要執著追問「WHY或WHY NOT」。

第三,如果遇上僱主要求自己處理別的事情,讓她/他來照顧孩子的話,這時就應識趣,讓僱主跟自己孩子有親子時間,這時即使眼見僱主手忙腳亂,只要沒有開聲要求協助,亦千萬不要插手或打擾他們,因為僱主在兼顧工作之餘也需要專屬的親職時間。

賺取金錢,也賺得「家人」和「快樂」

Ningsih亦提到,自己目前與僱主的關係十分良好、女僱主更視為家人。這或因自己比僱主年長、人生經歷豐富一些。現時即使僱主有心事或煩惱,也會找她商量;當她放大假要回鄉探望印尼的家人時,僱主甚至會資助她機票;平日亦會偶爾送她一些餐廳或酒店禮券,讓她與朋友可以去享用消閒。

她又坦言在新、台、港、澳當中,最喜歡在澳門工作,因為明顯感覺到澳門的僱主對她們一視同仁,沒有明顯的階級觀念:「現在太太吃甚麼,她就給我吃甚麼,她買衣服時,也會買給我。不像在新加坡時,工人永遠都是工人,僱主永遠都不會跟我一起吃飯的。但在澳門,我們和您們感覺都是平等的,我喜歡這樣。」

獨愛金光閃閃的東西,Ningsih表示在澳門最愛到金光大道的威尼斯人,因為那裡就像是她的購物天堂,也是她辛苦工作後,偶爾會約一些友伴到酒店玩樂放鬆的「遊樂場」。

訪問期間,她一邊說一邊笑不攏嘴,難掩那份喜悅。

在澳工作五年的Ningsih深得僱主信任。

在澳工作五年的Ningsih深得僱主信任。

最苦的三年

談到當家傭最辛苦的經驗,她說莫過於疫情時期,僱主第二胎孩子出生時,她一人照顧兩個年紀只相差一歲的幼童,又要照顧太太,僱主也沒有其他人或長輩能協助,她一人照顧三人,度過相當吃力的三年。

現在,她送僱主孩子上學後,就有空間支援其他也來澳當家傭的同鄉。熱愛烹飪的她,更不時跟同鄉分享煮食心得,幫助她們煮一手合格的中菜,閒時亦會幫忙教其他家傭英文。

苦盡甘快來

現時Ningsih悄悄成為許多印尼移工求助、請教和索取資訊的對象。但她對於工作和生活有一定界線,明白在職場上很難找到推心置腹的知己,所以表示現在身邊的家傭朋友主要是工作關係上的連繫,自己最好的朋友仍然在印尼。

在外打拚十多年,總算熬出頭來,現在Ningsih大兒子讀大學,小兒子都上中學了。

問及目前期望,她則希望在澳再工作幾年,待僱主的孩子不需要她照顧了,自己孩子又大學畢業了,就可以回去印尼跟仍然年紀未算老邁的父母一起生活。

Ningsih的心願是在家鄉建一間大屋給家人住,以及開一間賣水果的店。

【修正啟事】

文章中這一段:「疫情過後,外僱招聘需求重啟,已有二十年四地家傭工作經驗的Ningsih,現在工餘時間會幫同鄉『穿針引線』尋找僱主。」本媒在表達方面存在不清楚之處,現修正如下:「疫情過後,外僱招聘需求重啟,已有二十年四地家傭工作經驗的Ningsih現時會在工餘時間向有意來澳的同鄉介紹澳門以及本地僱主的一些特點。」

本媒對於上述疏忽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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