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嚴肅的狂歡-我看《來世還作人》 

來論 即時報道

文:Franc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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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24年03月7日 13:13

《來世還作人》劇照。(來源:台北金馬影展網頁)

有別於《無聊戲》中,歪斜傾塌、無法錨定的冷酷異境,《來世還作人》(下稱《來》)中所展演的,是一種更嚴肅的、更深刻的叩問:如果自戕,所以作為無限逼近生命意義之叩問,在巫啟時刻,你願作甚麼?

導演歐峰為我們提供了一個頗有玩味的答案:一張紅膠凳───乏味、無聊、淺薄、不佔空間。自此,一個迴環往復的結構顯現:現實的貧乏將吾人矮化成凳,膠凳又以其自存,體證現實的空洞單調,在這個突異的悖論中,人只能一再陷入迴圈中而不能自拔,譬如任超市員工的阿明,或地產經紀的阿娟,其所展演《等待果陀》式的荒誕劇場,一如我們的生活日常。

與《無聊戲》私攝影式的自剖、輕盈相較,新作中所流動的主題,定然是沉重的:自傷、住房、集體記憶、疏雜感、家庭創傷、性別議題……通通在濃稠潦亂的街景,或神龕曖昧的燈光中顯現。在此,導演並無意作精密嚴肅的探討(比如《一念無明》或《海鷗來過的房間》),而僅僅是在精心設計的光影中,以一種近乎於詩質的囈語,再現對生活的觀照與洞察。

讓人意外的是,種種法相,均被包覆在層層的邪典糖紙下,以狂歡式的節奏推動往前,腫脹的鼠蹊、性慾或血脈賁張的呻吟,充份體證了導演的「玩世不恭」,但仔細一看,在看似滑稽荒謬的表象下,其實豢養著一頭暴烈,追逐本真的獸,獸在濃重的戲謔中,發出了一聲又一聲懾人號叫,激起觀者之寒顫。

脫離了商業片的框架,《來》的鋪排必然是任性、率真的。小情小愛、美好風情的缺失,液態的故事線,導演「頑劣」的態度,注定這部作品必不能合乎大眾胃口,但無礙《來》於我心中所佔的位置,原因有二:一方面,《來》體現了吾人對庸俗的堅決抵抗;另一方面,其所含納巨大的,翻起波瀾的力量,著實讓人動容。

(觀點均來自作者,並不代表本媒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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