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劇場演出活動,如今本澳藝術發展程度是否能吸引普羅大眾關注其中?除了戲劇敍事之外,參與戲劇表演者的經歷也值得一提。
劇場工作者周穎欣自中學時期開始對戲劇萌生興趣。升讀大學時,她選擇離澳到台灣修讀劇場藝術並完成多次演出。她擁有多年在異地活躍創作的經驗,對於劇場藝術甚至本澳的文化空間發展,又有甚麼看法?
曲折學戲路
周穎欣表示,自己對戲劇的興趣始於中學時期,「主要是參加戲劇社,然後學校有些課外課程,主要是戲劇課。其實都是抱著『覺得很有趣』的心態參加,進去後就覺得很好玩。」正正因為戲劇,能讓從小「比較自卑、沒有自信」的周穎欣重獲自信,學懂與人溝通和表達自己的技巧。
儘管周穎欣對戲劇興趣濃厚,也希望在大學時修讀與戲劇相關科系,但迫於外界壓力,認為修讀藝術沒有前途、「讀呢啲藝術出來冇飯食。」她就曾選擇到內地升學,修讀與戲劇無關的學系。經歷半年,她發現所讀科系不是自己想要的,於是選擇不再理會家人反對,毅然到台灣修讀劇場藝術。
她憶述,「讀了四年大學,然後又再讀兩、三年的碩士,但可能不是跟戲劇有關係,但都是藝術相關的課程。」周穎欣認為,最終能否以什麼學位畢業都是其次,「中間學到什麼、讀到什麼才是重要的。」
從角色出發 融入當地文化
周穎欣修讀的劇場藝術學系,在大一、大二的課程都是接觸表演方面為主。她就曾以演員身份參與校內製作《妳變了於是我》,並獲得該年戲劇競賽的最佳女主角。
她直言,在異地進行幕前演出,最大的問題是要面對語言上的障礙。《妳變了於是我》亦是自己第一次在台灣使用國語、公開在觀眾面前表演。然而,以國語演出是很困難的,需要練習一段長時間,但頻率仍不對。「其實開頭都很沮喪、很迷失。我一直很喜歡演戲,但(漸漸開始)有一點沒自信,不過我都是繼續做了。」最後,周穎欣亦因此練就一口流利的國語。
回想起自己為了角色而練習國語的經驗,她歸因多虧自己願意嘗試去學、模仿當地人的腔調。後來也多了接觸本地同學,出外兼職時亦需要面對本地同事,有更多練習講國語的機會,在不斷練習、模仿、聆聽當地人的口音,自己的國語亦更具「台灣味」。
學藝漸迷茫 微調方向
由演員轉為導演
在大二下學期時,當時仍在幕前的周穎欣對表演漸生迷茫及害怕,她就決定去修讀導演課程,並對導演工作產生興趣。
周穎欣表示,當時開始覺得可能做導演或幕後工作更加適合自己,亦有信心能掌握得來,「老師都很欣賞自己的能力。」也許是自己的個性讓她走上導演這條路。「其實我自己個性都比較適合做這件事(導演),我不是特別多說話的人、比較喜歡思考多一點。(當時)主要就覺得導演這件事很好玩,可以放自己創意進去,又可以跟他們(劇組)交流。」
在大三、大四,學校分別設有學期製作及畢業製作,當時周穎欣選擇擔任導演。她憶述,那時同學一起討論選哪一個劇本,結果選了《早安主婦》這個台灣劇本。「(劇本中)每一個角色我都喜歡,我又想可以處理到(每個角色),我就決定做一些幕後的(工作)⋯⋯就選了做導演。」
初次執導直面挑戰
《早安主婦》是周穎欣執導的第一個公開演出。對當時仍是新手導演的她而言,要執導時長一小時二十分鐘的戲「操作的難度比較大」。中途更有換幕、換景的。她指出,戲劇一般製作期為三至四個月,另外需要三個月排練期,一場演出就大約要半年。過程中會有指導老師幫忙建議和修改,而且都是順著學生的方向提出,可感受到以學生為主的用心。
在執導的過程中,周穎欣稱,自己會以不同的方式「試戲」,與演員共同探討演出方法。比起純粹做一個演員,她亦享受在導演工作中將自己的想法、理念、想表達的東西,一步步思考端放在哪個位置。
在《早安主婦》後,周穎欣亦執導《電梯的鑰匙》等作品。比起之前的青澀之作,她認為,在執導《電梯的鑰匙》時對自己的各樣決定已更加自信、更確定自己的想法。「因為可能第一次做《早安主婦》的時候,想要的東西都不知道是不是,我就會試第二次⋯⋯(之後的作品)無論和演員溝通,還是設計,我都會比較確定。」
從劇本了解「戲如人生」
回顧自己首部執導作品,周穎欣認為,《早安主婦》的劇本讓人很歡樂,風格寫實同時讓人感動。故事講述一位主婦很喜歡收聽某位廣播劇主持人的節目,有次竟不小心跳進去那位主持人的廣播劇世界。其後,主婦發現,原來主持人所寫的故事都是他的親身經歷。
隨著劇情的推展,觀眾會發現主持人及主婦在成長路上都有些不開心及憾事。兩個主角,一個要面對著自己童年陰影,另一個則要面對婚姻生活的困境。兩人透過很魔幻、超現實的體驗之後,最終領悟到自己內心所追求的事物。
起初在籌備演出時,周穎欣便希望將劇本內很多搞笑的地方演繹出來。當時劇本也寫了,「我要排得很好笑,儘量保持好笑,讓觀眾看到很好笑、幽默。」直到她發現劇本最後兩齣讓人感動的戲,這也令周穎欣認為,喜劇除了讓觀眾開心之餘,亦應表現感動、正能量及勇氣。「可能現在會挫折,但要有正能量和勇氣就好了,那種信念,我想直接簡單傳遞給觀眾。」
周穎欣又認為,劇本所描繪的問題「很寫實」,有如人生,也讓自己想起在澳門時常聽到老師和長輩說的「戲如人生」。原來意味著「喜劇就好像人生和生活」。
憂本澳創作空間收窄
雖然周穎欣尚未畢業回澳,但她也一直關注本澳的文化政策。今年九月底,多個本地藝團和個人藝術工作者聯署一封對社會文化司司長的公開信,訴求在資助機制底下「維護創作自由」。對此事件,周穎欣亦分享其看法。
她認為,藝術本來就是要回應社會種種,「但現在就變成,我不可以回應(社會問題)、我不可以容納多方的東西在裡面。那我做藝術是為什麼呢?是娛樂大眾?那『娛樂大眾』卻只可以給他們一樣的資訊,而不是給很多不同資訊,讓他們可以去反思和反問。」
周穎欣又認為,雖然本澳有些探討社會議題的藝術作品,惟其未來的成長可能「只可以縮窄在那裡,變得小眾」。然而,不論在制度或創作層面,在台灣,無論公營或私營的藝術空間都有更多機會。她認為,台灣以藝術表達的方式很多元,內容可涉及任何議題,舉例可以做到一些關乎性別、政治議題上的東西。反觀澳門,「(好的機制及機會)未來會不會有?我不知道,就是看政府的發展。」
問及未來期望,周穎欣則希望既有足夠自由去創作,觀眾也可以透過自己的作品去表達意見和立場。「我看到現在很多的藝術作品,很有生命力。」就算不講政治,亦在關注社會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