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八」相對靜止期,留在家中能夠做甚麼?正當社會熱話聚焦於澳門政府的防疫政策之際,一本姍姍來遲、談論澳門建築修復的著作悄悄成稿。今期人間話專訪《歷史建築的衰老與修復》作者、澳門文化遺產建築師呂澤強,介紹即將面世的新書內容。
澳門成功申報成為世界文化遺產已經十七年,然而民間的建築保育爭議仍然不斷,除了近期的加思欄古城牆、東望洋及西望洋的景觀危機以外,非屬文化遺產的老房屋,在澳門已經「買少見少」、「拆一間少一間」。以近期位於文化局文化遺產廳附近的「鏡湖馬路1D-1E號」綠色別墅(談宅)為例,只需花費一個月時間已經被移為平地,該建築平易近人又帶點神秘的形象,往後只能成為市民的回憶;根據土地工務局資料顯示,單位用作興建一個座地面六層高,共提供40個單位的樓宇。
談到出版新書的起源,呂澤強提到,自法國歸來十多年,雖然社會上關心建築或城市保育的人有所增加,但對保育的問題、方法及內容仍然存在誤解。然而,多年來,自己都沒有時間去寫這本著作,故趁「六一八」相對靜止期的時候專心撰寫此書,希望通過簡單易明的方法,讓公眾消除對文物修復的誤會,並能認識各種修復方法、相關職業與修復準則,並讓專業知識變得容易理解。
「雖然澳門有世遺,但澳門的文化及歷史不只是有世界文化遺產。文物保護不只是單靠政府及專業人士,整體社會都很需要具有一定的知識。」呂澤強說,很多時,投資者或業主擁有一座「爛屋」,最後都離不開拆卸,但他們原來不知道這些「爛屋」,雖然在十九或二十世紀「周街都是」,但至現今「拆剩的一兩間」的現況下,反而變成很有價值,因此,投資者或業主都需要有遠見。
「專業人員要判斷建築是否具有價值,不能只靠政府。」呂澤強表示,要分析建築有沒有價值,不應一味跟從業主意向,他希望中學生、大學生、以至建築師、工程師都能從這書中對此有所了解。
他說,建築物要嚴謹修復,有很多方法,例如通過記錄作判斷及調查。書中舉出不少例證,並介紹了呂澤強自己在法國留學時遇上過的方案,例如如何處理建築的地下問題、結構問題。「一個建築有很多所謂的病害,有很多徵狀要去診斷,而且不只是診斷表面,亦要了解為何有此成因,在維修時儘量解決這些問題。」
除了大隱於市的何氏宗祠以外,呂澤強以同樣位於美副將大馬路的唐家花園為例,表示該建築在城規會討論時,被當作「爛牆一塊」,然而,這種說法可能是由於對歷史的研究不深,或「阻礙經濟或社會發展」的論調所導致。但是,該建築其實是唐家花園的外立面。他指出,「澳門土地資源緊缺」,但在灣區時代當中已不能成為「發展」的藉口。
「我認為,尤其未來在大灣區時代,我們的土地資源,在大灣區當中不再那麼有限,人的活動範圍及居住範圍擴大,澳門真正富有特色的建築要儘量保留,否則同其他灣區城市有何分別?」呂澤強說,社會應放遠目光,本澳發展現在已不局限於30多平方公里當中,相反,應在這個空間當中,將能保留的所有儘量保留,方能凸顯澳門在大灣區九個城市當中的自身特色,配合國家對澳門在「一帶一路」、「一中心、一平台」的定位。
對於書中引用了不少法國歷史建築修復的例子,呂澤強表示,法國人自少會接觸很多歷史、藝術、美學,社會能夠判斷美與醜。澳門社會經過申遺雖然有進步,但問題是面對著急速的發展,以及民間的眾多爭議,知識還未足夠,而本澳政府及社團都間中舉辦一些有關文物修復的講座、工作坊,呂澤強相信,書籍能也容易地讓公眾了解文物修復。
「城市及建築的修復是一個專業,但同博物館當中的文物修復相比,雖然大原則是共通的,但實際上是另一回事,因為在博物館當中的收藏,大都是器具、物品,一般不會再使用,但建築物修復後仍會使用,所以要處理的方法非常不同。」
澳門的建築面對老化,如果出現屋頂漏水,可能通過防水漆作防護。呂澤強說,如果像鄭家大屋級數的文物,就不能這樣處理,建築的價值亦不能只由政府評定,「不是說建築有些傾斜、有些裂就要去拆,有其他方法去做,但澳門好像沒人知,『爛就拆』,但其實修復都有很多原則,這就是新書的內容。」
二〇一九年法國巴黎聖母院發生火災,呂澤強表示,在修復工作上,當地有專門的人員分別研究石材、玻璃、木材,他們以聖母院塌下的構件作為樣本,調查材料的來源、成份,包括使用木材的樹齡,故建築修復需要有不同專業人士。除了建築師和工程師以外,還包括考古、歷史研究,材料修復等不同技術專業。呂澤強說,澳門要形成這團隊,還要很大的努力,他希望通過書籍,讓中學生及大學生將來選讀科目時能有更廣闊的選擇。
《歷史建築的衰老與修復》計劃今個月發行,書中結尾選出五個平日較多被引用、與文物建築修復相關的憲章全文附錄於書中,包括《雅典憲章》、《威尼斯憲章》、《巴拉憲章》、《華盛頓憲章》、《奈良真實性文件》。呂澤強說,這些資料的全文中文譯本未必能夠容易找到,希望書中能作為教科書、工具書讓讀者能夠更簡單理解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