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乘涼、玩耍 黑沙村民祥叔: 樹是成長養分

路環區黑沙村內現時僅有兩棵古樹——榕樹及假菩提樹。對村民來講,爬樹、大樹下乘涼、與家人樹蔭下開餐、打鬧、玩耍的時光,不單是兒時美好回憶,更是同代人的集體記憶。

黑沙村土生土長的老村民吳觀祥(祥叔)對村內的這棵老榕樹可以算得上如數家珍,即將七十八歲的祥叔為村內最年老的長者之一。「以前一齊爬樹的同齡人只剩我及另一名細我數月的村民了,其他人都離世,目前黑沙村年齡最大就係我。」

祥叔現為黑沙村民互助會永遠榮譽會長、曾為社諮會委員,退休前為市政署職員,主要負責樹木檢測、監管樹木。從一九六二年開始,他便在當時市政署的農林廳工作。

黑沙村內有兩株古樹,其一為榕樹。

兒時回憶:樹下乘涼 玩耍 開餐

據祥叔表示,老榕樹在他的祖父健在時已有,未知是自然生長,或因為小鳥吃了種子後排出或是由村民種植。以前榕樹小、中空,沒有現時這麼多的氣根。由於自然生長,長出氣根作為支撐、鞏固了力量,現時的榕樹則要數人牽手才能抱住。黑沙村分為新村及舊村,現時古榕樹所在點便是舊村;另一古樹——假菩提樹亦於舊村內,在大王廟旁邊。

相對其他樹種,祥叔指出,榕樹種子落土便生長,好易種。「我小時這棵榕樹已好大,我們以前成日都會爬樹,會攞雀仔、爬到好高,當時都不識得驚,徒手爬到好高。」

夏天樹下乘涼對村裡長大的小孩不會陌生,對祥叔亦是。當時家家戶戶都沒有風扇,靠大葵扇,「天氣熱時,就在樹下食飯,拎個碗或擺張檯仔食飯,喺樹陰下食飯夠涼了。」

祥叔形容樹同村民的生活息息相關,「有樹蔭,就不會太熱。我們以前天熱的時間,好多時在樹底下坐,在耕田後、或中午就會在樹底下食飯,以前就係這種的情況。所以,樹木對於我們以前來講好重要。」

黑沙村土生土長的老村民吳觀祥(祥叔)講述小時樹下玩樂的美好時光。

開路發展 樹就被消失

據祥叔表示,以前黑沙村亦曾有數棵大榕樹,但後來因為發展便被消失。通向九澳的馬路後來變闊,而大樹則被砍伐。「以前有五、六棵大榕樹,我阿爺在世時已有,長在路邊,但在開闊馬路時就斬咗,係大棵,又係細葉榕」。除此,祥叔還記得另有兩棵老的細葉榕因患病或開發亦消失了。

村裏的大樹對祥叔來講是「睇住自己長大」的,大榕樹在黑沙現時不多見,細葉榕樹亦不多。現時還有一棵細葉榕在山腳,在祥叔小時已存在的,但樹齡比舊村的老榕樹年輕。「種一棵樹係好難,睇住佢大,咁大棵,突然間無咗係好可惜。」

對於卓家村十棵古樹去留,祥叔認為由小樹變老樹不容易。「畢竟種咗咁耐,從小樹變老樹。」事關地區發展規劃,市民要出聲、政府則須慎重。

他亦認同現時有法規保護古樹是好事,自己亦不贊成亂鋸樹,除了患病無法治的樹,如褐根病或紅根病。現時市政署在路環的綠化工作有改善,「慢慢嚟,好過冇,有見(市政署)種小樹,幾十年後就變大樹」。祥叔亦希望市政署做好有關工作,「以前我工作時,日日都要檢測樹木」。

黑沙村內另一古樹為假菩提樹。

保育大樹,不單為樹本身,亦為保存當中的人情味,保育環境最大的價值便是保存城市的歷史及居民的足跡 。祥叔又認為,發展須平衡,若以發展來犧牲珍貴的人與物便不值得。

「以前黑沙龍爪角有一奇特、珍貴大石,但當時沒有懂得保留,剷平大石建了別墅,好可惜⋯⋯地區要發展,就要破壞,無辦法,有時甚至連珍貴的東西都不能保留,何況一棵樹?這些大樹若消失,連部分自己的記憶亦都消失,這些樹陪住我們長大」,這就是祥叔對樹的情感。

保留黑沙原始生態環境
讓居民了解農耕 珍惜自然

近年路環發展快速、高廈林立,人口居住密度亦大幅上升,以往恬靜環境似一去不復返。如何為石屎森林的澳門保留一片綠地、自然環境亦是祥叔所關注的。

對土地有著深厚感情的祥叔則希望當局能為黑沙保留原始生態、綠地,有足夠土地讓市民享受大自然以及耕種之樂。

祥叔表示,城市發展同時必須規劃綠化地段。當局在黑沙收回的土地,可以用於擴大農場,讓居民了解如何耕田,認識五穀;或可用於發展自然生態如濕地,讓市民得以享受大自然生活。「我們由細至大在一個原始自然環境長大,以前一得閒就拎住筲箕去捉魚、捉蝦,現在甚麼都沒有,而這些是好好的大自然生活。但現在甚麼都沒有,連濕地亦沒有。即使要發展,希望政府在發展中保留一些原始自然環境。」

他又希望政府多些重視,灌輸有關耕種、自然生態等知識給年輕人,「自小了解、珍惜手中食物、做到愛護自然」。

有關黑沙土地的使用,祥叔認為政府應做好規劃,搞好綠化,亦希望環保團體、人士出謀獻策,「自己土生土長,希望黑沙有專為教育下一代有關耕種、濕地的地方,可以讓大家多些認識大自然。」

城市記憶 代代相傳

卓家村的十棵古樹因氹仔發展或面臨移植的命運使到寂寂無名、僅存的村落再度被關注。路氹不少地方祥叔小時曾住過,見證過其發展,歷歷在目,而有關黑沙村的歷史他更不時向年輕一代黑沙人耳提面命。

「氹仔以前有五條村及六間炮竹廠都在我腦海中⋯⋯我自己可以講得出當中變遷」,對於路氹的變遷,祥叔娓娓道來。氹仔除了卓家村、還有三家村、周家村、泥基村即現時花城一帶及西沙村即現時南新一帶。以前的西沙村種鹹水草、整片濕地養活了成條村人,而卓家村的村民亦以種鹹水草為生。

「我十三、四歲到氹仔的雜貨舖打工,當時綁東西都用鹹水草,好環保,可能現在的人都忘記。」對當時村民,炮竹、種鹹水草都是賴以為生工作。當年氹仔除了益隆炮竹廠後,還有謙信、謙源、廣興泰,光遠及寶昇。

祥叔又憶述當時的黑沙村以前靠種植、漁農為生,自耕自足,上山採藥到澳門十月初五街賣。黑沙村以前四周都是禾田,「種稻米一年兩造,在十二月收割後就種蘿白,芋頭、蕃薯或者瓜類。以前無錢,好窮,靠種植維持生活」。除了耕種,村民便靠出海打魚、上山採藥。以前十月初五街有兩間專收藥材的店鋪,黑沙村民便把採到的草藥可以拎去這兩間店賣。

祥叔講述自己在村內由執媽接生,小時村裡無水、無電,水要靠井水、山水。直至六十、七十年代,澳葡政府拉了一條電線入村,才有了電。「但每家門口只能有盞電燈,二十五火(瓦),當時已好開心,有了電便不使用火水燈」。

「我經常會同年輕一代講黑沙村以前的人及事,讓他們知道,一代傳一代。若我們這一代不講,年輕人便不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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