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肺炎橫掃全球,多個國家及地區不斷收緊入境政策,網上也有不少就疫情影響全球化下人員流動的相關討論。研究移工處境的學者呂家玟認為,澳門的經濟依賴人員流動,包括遊客和外僱,估計現時的入境限制只屬暫時。她又認為,可藉今次疫情再思考移工的權利與保障。
全球流動不會停止 但或收緊規範
研究移工處境的學者呂家玟認為,雖然今次疫情嚴重,但全球化的流動,不管是人、文化、資本、貨物都會繼續,「人會重新反省,不會讓它無限制下去。所以國家、政府的主權會比較強大,國家的權力、界線會變得強大,以國家為單位或國家為主體更加明顯。國家會更有意識地制定這個流動的政策,即人、物、錢、貨品的流動會更加去規範。」「我覺得這事情過去以後,權力會回到國家,國家會更有意識地去規範這些流動,但這個流動不會完全停止。」
澳門在全球化下資本與勞工流動中的角色亦然。呂家玟指,澳門政府所有的經濟多元都是依賴大量的人員流動,例如遊客,而非本地的消費或生產。對於外來人士目前被禁止入境,她認為只是暫時的措施,「因為澳門人口基數太少。如果依賴本地消費不可能達到那樣的經濟規模,所以澳門本身的地方和人口限制本身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封關。」「澳門的經濟主體都是必須大量依賴外來的人,不管是工作的人還是消費的人,而這不是政府任何政策都可以改變的,因為澳門本地的條件就是這個樣。」
移工權利再思考
根據勞工局的數字,截至2020年2月,澳門有超過19萬外僱。疫情以來,澳門能否封關、外僱能否入境、外僱是否獲配給口罩、外僱能否獲發消費券等等,都牽起社會一陣討論,也讓人思考全球化之下,外僱在澳門的角色與權利。過去有移工研究曾指出,如果說移工輸出地將移工作為「商品」來出口,並享受由這特殊「商品」帶來的豐厚利益,那對於移工輸入地而言,移工也只是資本運作所需要的勞動力,而不是公民,於是移工離開自己的母國後,是被拒斥在再公民化的過程之外,也是被邊緣化。對此,呂家玟解釋,客工政策的體制是彌補本地勞動力,視移工是可棄、可取代的,所以當有需要時,可用很低廉的成本輸入,不需要時,也可用很低成本去解僱。
「客工政策本身的邏輯就是這樣,移工是可被取代的、低階的、低薪水的,只要他有事就可以把他踢走,他們也沒有本地人的公民權,包括政治權和社會權等。它是一個全球化的制度,也行之有年,也不是澳門特別糟糕,也不是這次疫情才這樣。」
她坦言,沒有任何一個社會可以做到給予移工與國民對等的待遇,但最近十幾年,因應全球化的大環境,有一些社會學家、政治學家提倡要重新反省移工的公民權。「全世界有大量人口在不是自己國家的地方居住、工作,所以他們不能享有自己的公民權,因為他們只有在自己的國家,公民權才會受到保障。當這是大規模且是長期的狀態,就要重新省思,在全球化的社會裡,我們要怎樣的公民權。」
她解釋,一般而言,憲法的保障以國民優先,如非國民或居民可能就不受保障,但現在有更多學者提出,移工到海外工作時有某些範圍也受到一定保障,由此探討可否引伸至其他方面。「例如澳門的移工是受到澳門的《勞動法》保障,也受到法律不能歧視等保障,也享有全球的基本人權,所以他們不是甚麼保障都沒有。但現在疫情發生,可能可讓我們反省,要怎樣看待他們除了《勞工法》以外可享有甚麼權利?」「可能不是政治權,但其他生活相關的社會權利。」
她認為,今次疫情擴散也讓人可以重新思考,即使澳門可阻擋境外的人,但已人境的、在澳門生活的人,不論來自何地,大家既在同一城市生活,就面對一樣的風險,唯有也關注到移工群體,所有在澳門生活的人才會得到保護。「有了這樣的一個觀念,在社會保障的層次上,外僱跟本地人是應該有同樣的權利。」「所以,就算不是在疫情期間,我們能不能把公民權延伸解釋,只要你在澳門長期生活和工作,你應該享有大部分在澳門生活的人的權利,但這權利是暫時性的,是你在這裡生活才有的,是以居住的城市、空間作為單位,不是以國家的政治實體作為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