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論】寫於新城諮詢會最後一天

圖:思崎井

圖:思崎井

 

【最後召集】
8月28日前一人一信救新城:http://goo.gl/Wc5l1d

 

諮詢期今晚結束了,昨天還有人為「最後機會畀意見」而奔走相告。最好努力、最後機會、官方說不會延期……我聽了很是奇怪。

有諮詢期,就會有「諮詢期開始」和「諮詢期結束」,意思是在這個期間內向大眾進行諮詢,市民如有意見請在諮詢期內交給政府。這是表面,實質是︰過了諮詢期就別再給意見。如果過了諮詢期再畀意見,一直強烈反對,都不會接受,否則諮詢期就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真誇張。現在填的土地,不是即時可以用,依照新港澳碼頭和輕軌的興建速度,這幾塊區域是未來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後的人使用的,司長羅立文、隱形工務局長李燦烽、擋箭牌工務局副局長張潤民,到他們退休後,新域海A、B、C、D、E地段都不知住得人未,隨隨便便將澳門最後的土地給子孫指手劃腳,也太小看了他們的智慧,也太過自私了。

澳門僅有的五幅新城填海地,在上一輪諮詢時,已被提及可能是澳門最後的可開發土地,大家可以想想,澳門特區行政管理的地域,包括澳門半島、氹仔、路環的四周是甚麼,最北邊是關閘,領地不能展延;西邊是橫琴和灣仔、是珠海市政府管轄,而且十字門水道被珠海市填過來越填越窄,過西灣橋時也看到他們正在風風火火大興土木,他們正在發他們的展;澳門的東邊,在新填的A區之外,是港珠澳大橋的落腳點,地已經填好,而在該地的南邊則是機場跑道,能不能再向外擴展?除非不要機場。最南邊是黑沙海灘和威斯汀酒店一帶,這是澳門唯一的大沙灘,我們能不能鏟了沙灘然後大興土木?

新城第二場諮詢會(資料圖片)

新城第二場諮詢會(資料圖片)

今一代、今一時的人們。草草開個最後階段諮詢會,資料和上一階段不只不連接,民間有識之士要求公開數據資料,喜歡給一點不喜歡就隱形失憶不理不睬,然後就閉門找那些稱之為專家去決定,可是所謂專家卻沒有在諮詢會後提出完整理據回答有理有節的問題。

明知我們這一代用不到,可能最終使用者是現在幾歲或十多歲的人,他們或者現在沒有識見去處理如此複雜的問題,我們應該做的也就是鋪好渠道、平整地基、商業區政法區敎育區稍為定位,保存城市形態,隨著日後市民的意願再讓他們發展。可是我們卻急於馬上謀殺我們繼承自祖輩的城市肌理,將之碎屍萬段,說是為了這個城市好。這樣實在太狂妄!等於硬給兒子娶媳婦,硬給女兒嫁老公,不讓他們自由戀愛,這樣算是何種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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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這幾場諮詢會的內容來看,其實對有一部份人來說,甚麼都鏟除也沒關係,主教山因為不能當飯食也就無所謂。還記得有一位大叔說︰「唔鏟主教山已經好畀面」嗎?天主聖名之城到了現在,即使城牆毁棄,還明顯分得出誰是城內人誰是城外人,即使持同一樣的澳門永久性居民身份證,城內人,城外人,甚至剛來自關閘外的人,也可以從他們對這個城市的動機和思考看得出來,彼此不尊重,而且橫霸無理。

不管所有人對澳門所謂發展的參照或意識為何,對於澳門城市肌理風情即使覺得加強保育維護是費時失事,也可以選擇任其休養自由,可是,不管是荔枝碗,還是主敎山,還是桃花崗,總是要大刀闊斧摧毀一切。他們不明白,澳門的歷史比當今世界第一強國美國還要長,豐富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鄰近地方甚至香港、台灣也不能比擬。

澳門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刮錢地的方?生金蛋的地方?還是除了自己還包括子孫一起安身立命的地方?還是,只是一個供給像賭仔、性工作者、高利貸一起出賣靈魂、銷蝕肉體的小地方卻又是大世界?

Credit: counsellingtutor.com

Credit: counsellingtutor.com

甚麼都可以拆的人,或者習慣於「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的口號號召,放衛星的發展速度成為熟悉的語言,因為濫蓋濫建的鬼城和對其他如水土或海洋的破壞沒有被資本家和國家機器宣傳到。他們只是未有遇到像香港舊區重建用黑手段收樓的恐怖、或者像台灣都市更新計劃的公權力濫用濫拆毫無知悉,甚至他們覺得大陸城管拆遷打死人只是別人的事。而不知道保育團體對歷史風景的保育,也就是對舊城區的保護,也就是為將來對每一個人所居之地的保護救育,為保傳人類生命財產和文化價值,而創建傳統。

甚麼都可以拆的人,城市對他們來說,只是生存的保障,一張床、一個廳、一廚一廁、基本兩餐便是他們生存的全部。李安電影《臥虎藏龍》的李慕白(周潤發)說得好︰「握緊拳頭只有五指,放開手則擁有世界」。過往的貧乏記憶使他握緊了僅餘所有,現在活在富足的澳門,每天三餐不成問題,而且為數不少的人可以每天收集折扣點數並計劃週末去那一個賭場狂吃猛吃自助餐,能不能吃飽還是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縱使到了數百年未見刀兵之天主聖名之城,亦未解除憂慮。這種需求卻被資本家利用,將之吹噓為一個未來「人人有屋住」的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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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人會知道,起了高樓,等於資本憑高制空,將我們「放開手(放眼)便可擁有的世界」收納其中。君不見,即使你過嘉樂庇大橋(舊澳氹大橋)、友誼大橋還是西灣大橋,放眼望去小潭山頂,已經成為發展商所蓋高樓的內景。發展商會不承認,他們會說︰「你都可以去小潭山遊覽。」可是他們不會說,當你站在小潭山之巔,兩幢高樓的住戶便可以便意窺看遊山的人,你在箇中遊覽會渾身不自在,此地已經成為他們屋苑的會所設施,因為他們同是遊山的鄰居會彼此打招呼,不認識的其他澳門市民會成為外來者。更別說在山腳、在橋上不能隨意看到本該屬於全澳市民的小潭山了。

這便是主教山被遮蓋後的後果之一,高樓的兩邊,一邊是無敵氹仔海景和無敵國際煙花匯演靚景,另一邊,則是主教山、葡萄牙領事官邸古典靚景。其他市民走近會顯得不自在,因為成為外來者闖入的都市,你不是街坊。日後你來這一區只是遊客,這一區以後的公共性將會大大減少。所以,這個主敎山腳下之地,要使之成為公共空間?還是被私有化的排外空間?

2013年倒陳運動(資料圖片)

2013年倒陳運動(資料圖片)

還記得2013年6月30日集會嗎?警方封鎖主教山,而蘇嘉豪一行人解散集會,步行上去那個西望洋花園遭拒,並且將之逮捕。理由就是「影響住戶安寧」。青年們反問,每次遊行集會在北區祐漢公園、三角花園集結,不會影響當地區民安寧嗎?警方無法回答。最後去到終審法院才解決,再在那個西望洋花園舉行集會,可是還大批警察嚴密佈防。從警察的公權力可以顯示,這個名為開放的西望洋花園,當大批市民依法使用時,也不得自在使用,因為公權力已經假定市民會作出犯法行為,而及早佈防。那為甚麼這佈防規模不會出現在三角花園或祐漢公園的集會呢?市民就不會因為聚集而在北區趁亂打砸搶燒嗎?公權力告訴你,不只是人分貴賤,社區也被警察分了貴賤,因為可以清楚看到,住在西望洋花園周圍的市民的安寧,比住在祐漢公園周圍的市民更值得保護。

新區開發規劃無可厚非,那只限於城市的更外圍,不包括破壞原來居民的生活條件。破壞就是一種罪孽,必招禍害。阿馬留就是開發新區,不理會原居民的生活條件,才被殺害。而且還被後世創作大型京劇去歌頌。同樣是開發新區,同樣是市民反對,只不過今次不是葡萄牙帝國主義者,而是權貴資本主義而已。

諮詢會期會結束,政府會大條道理去拒絕市民再有的訴求,更有政權保護的正當性去自由闡釋正統正確,即使給不出任何具體數據,即使在諮詢會面對弱女子的詢問而啞口無言。可是,由對上一次阿馬留漠視民意的新城規劃而現在有大型新篇京劇去聲討其罪行並歌頌抗爭者的經驗來看,歷史將會清算破壞人類文明的罪人。正如歷史將會歌頌那些,資助在文藝復興在意大利留下藝術品的大財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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