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高樓破壞主教山景觀,一幢幢醜陃的建築拔地而起,是澳門人心中的一根刺,也是工務部門黑箱作業的佐證。澳門人在城市規劃吃的虧並不少,好不容易等到城規會終於成立,會議全程公開,有半數代表來自民間,規劃條件圖公示期市民可表達意見,算是打開了一個公眾參與的突破口。但其諮詢性質,一直令外界質疑會否只是一場口水會?近日漁人碼頭大逆轉個案,公眾不但強烈質疑工務局走回舊路,更憂慮城規會被弱化成一個表面帶著民意光環、但卻無力挽回的花瓶角色。
城規會運作剛滿一年,每次會議都不缺火花,舊建築立面保不保?大廈應壓低還是放高?業權人利益與城市文化氛圍孰輕孰重?發展與保育之間的爭論,不斷在天秤上遊走,近日這種平衡終要接受考驗。工務局在缺乏理據下,短短半年後突然大幅放寬漁人碼頭A地段的可建高度(60米加至90米)、容積率和地積比率,被坊間揶喻為「放水」,公示諮詢期間一場「灌水」,荒唐的戲碼又再上演,市民心中涼了一半。續後僅屬諮詢性質、官員聽完就算的城規會如何發揮把關作用,還是一個大問號。
政策左搖右擺 不尊重城規
城規會民間代表胡玉沛認為,漁頭事件反映城規會和政府都應再行前一步,假如發展商要「駁則」,申請修改土地用途或控制指標,這階段的初步研究方案已經要公開並交上城規會討論。否則,只會惹來民間更多揣測:工務局是否為發展商「量身訂造」?是否有「檯底交易」?在行政程序上越早透明化,有助試水溫,減少民間的反彈。這對政府來說需要的只是決心,並沒有難度。
他指出,以往市民對城市規劃政策失去信心,主要是政府政策搖擺。以新城A區為例,行政會突然單方面公佈住宅加至三萬二,推翻了之前多輪諮詢結果,對城市規劃的管理原則和連貫性是一種破壞。「外國辛辛苦苦做一個總規,是行五至十年。但為了一個社會問題,政府總是見招拆招。經常說要科學施政,但在城市規劃方面暫時看不到很多數據支撐,大前提是有沒有一個清晰的人口結構數據。」
城規會只是口水會?
現在有了城規會,討論又會否只是流於口水?胡玉沛坦言,為免被某一界別「騎劫」,暫時認同城規會維持諮詢性質。如果符合以下三點,便是適當時機變成決策機關:首先,會內和公眾討論的專業水平要共同提升;其二,《城規法》、《文遺法》、《土地法》剛推行不久,要時間驗證成效;第三,城市規劃幾個重要框架,總體規劃、詳細規劃和分區規劃還未出台,等遊戲規則定下來再修改城規會的職能還未遲。
不過,現時城規會的運作方式,胡玉沛已認為有必要調整,例如應儘快建立定期的意見回饋機制,到底工務局接納了委員哪些意見,最後方案如何,這一些在正式審批前應有專門會議告知城規會,否則爭論完也不知是否有用,信任度根本無法提高。另外,既然會議全程都公開,工務局應將視頻和委員的總結意見放上網,讓公眾一目了然。
角色錯亂 變成文遺會?
城規會上,文化局提出的約束性意見有時相當「辣」,經常被「圍剿」。不少委員質疑保護的理據說不清、無標準,例如最近一幢位處新馬路建築群的內街兩層高舊樓,花最多時間爭論便是應否保留立面和百葉窗;每次有內港重建項目,爭議總離不開「周邊建築已面目全非,單幢保護建築立面和騎樓原貌又有多大意義?」
胡玉沛承認,不少委員都質疑城規會有時變了文遺會,有一定道理。相對單幢的歷史建築、紀念物,現時針對舊區特定建築群的保護位階屬於最低,《文遺法》只是框架性的法律,還未有細化和具體的指引,只靠文化局按專業分析提供意見。他認同在未有總規和詳規前,文化局從嚴把關,否則以現時拆樓的速度,很多舊建築都保不住。建築群的開發強度、限定選用的重建物料、必要保留的建築元素等,例如:百葉窗、女兒牆、拱廊都是文化風貌的延續,至於如何連貫和統一的風格,這一些可交回文遺會討論,文化局吸納了意見再交城規會,會更有公信力。
城規會也應發揮專項研究的功能,由專責小組討論內港騎樓建築保護指引、舊區建築設計指引,有例可循,形成機制,近期這一方面都有見到突破。
議題缺乏高度 討論失焦?
另一位委員胡祖杰認為,新司長上場後,城規會也有了轉變,並非真的軟弱無力。至少近期一些重大分歧的個案,官方都同意押後補齊資料再討論,並不是糊里糊塗過完場就算。在未有總規和詳規的過渡期內,每次開會只能逐份街線圖、逐個項目討論,胡祖杰形容這是瑣碎、費時失事,認為城規會應重點討論大方向、分區功能、新城規劃研究等。「如果學位真的咁緊缺,不是只看一間舊校舍要不要拆,而是再找學校用地。我不反對建公屋,關鍵是平衡發展,公屋其實更有條件建屋邨商場、停車場和公共設施,政府土地都不好好利用,難道要向私人業權開刀?」
他又以最近一次開會討論氹仔街市重建為例,委員討論了整整四十分鐘,工務局才透露已在氹仔預留一塊土地建新街市,「既要有新選址,為何舊的還要擴建?過兩年建成又說要搬,那不是浪費?官也街缺車位,社區設施又不夠,為何規劃不可前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