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政治冷感

他們或許會相信科學家所說的地球出了問題,他們也許知道現今是怎樣的一種奴隸制,但不知怎樣的他們就是沒法採取行動,相反他們能藉此更加深地去脫離社會底層的位置,也正如他們口頭上懂得說著追求公平社會及各種文明,但其實在他們的夢想中,難道不是只為了賺更多的錢去達到置身事外,並以此文化作為他們行動的合理性的一種「當代人生奮鬥史」?進行著戀物式分裂的自欺、只在理性上處理了問題然後拋諸腦後。你說他們政治冷感了嗎?遺憾,他們卻正正是那群執行著最主流、最熾熱的政治邏輯的人們。

要看到政治冷感,就得先知道那具有力量把「政治冷感」列入冷感系的東西是甚麼——「他是幻象,即可以包含真實與虛假。他永遠是美化自己邪惡素顏後的狀態,並依靠「冷感物」來生存」。

站在迷戀諷刺澳豬的那些自以為負了政治責任的人們的位置,他們一直在做的不就都只是那些「允許被看見」的所謂改變與義務嗎?民主、正義、自由、平等等等等等的這些幽靈式價值從很久以前就存在了,難道今時今日也不都只是一直在符號上不斷回溯它們、為我們帶來人性光輝嗎?你看看我們在實踐行動上:「樓貴得病態,我以裙帶資本主義(官商勾結)與地產霸權之名去反對。但萬一我也有個購買力,我也必然會去炒它幾個。我知道整件事有多爛,但沒法子啦」這裏顯示出我們的言行是多麼的不一致性的現實,其實是並非單純為了「保命」這個原因,而是我們都共享著同一個意識型態及一個允許剥削的結構存在的邏輯正在撐腰。

我們就是如何滿足地相信社會告訴我們的美好幻象與人性光輝的存在、相信社會告訴我們的正確。用一種市場例子就能解釋這個情況:廣告告訴我們「換季時裝」的概念,我們覺得很美好,是一種改變與期待。但難道不是在告訴我們現在的衣服很爛很差、穿太久過時了、毫無品味等等的概念嗎?更甚那些血汗工廠等等的脈絡。

而這種仁慈、高貴、希望的人性符號話語正正在我們日常的學校、街上、餐廳、政府機構等等都以建築、服裝、規則、餐具、服務等等來呈現,即使你明知學校是白痴、餐廳很髒、政府是柒的。

於是就發現:「官不害怕人民覺得自己貪污無恥,但萬一當人民認為自己是清廉的就糟糕了,那將是一場災難。」——全因為你所知道的那個美好幻像原來是如此脆弱的;「當一個警察以權力之名對民眾隨意使用暴力,人民就有反抗的理由;但當他們事後發出「維持秩序」的人性化形象,人民就即時被一種叫「禁止暴力」的神聖給暴力了。」

然而,美化後的邪惡素顏其實還被法律徹底照耀著。慈善就是個很不錯的資本主義人性例子。資本家把成本外部化,一切獨有狹獈性都被全球性吞噬,全世界的工廠工人、資源的瘋狂無意義消耗……所有的剥削與資本家的邪惡轉眼間就被慈善給清洗了,更被我們對慈善的美好想像給埋單了。但法律能夠合理化他們,法律令這種「兇手專用:剥削+補救」套裝放置在崇高的理想狀態:我左手打你一拳的同時又右手撫摸著你。由此可見,當我們缺乏對問題的解決方法之時,便創造法律來迴避它。例如我們「禁毒」、「禁煙」、「禁淫穢」……當一個邪惡被詮釋為正義之時,原來是在被一種更高的荒謬支撐著,而這個荒謬東西也可以是法律自身。

於是你說慈善有「解決問題」嗎?——它只是在消費著那些結構必然的人類;

於是你說炒房是不是很「應該」?——它只是在給貧富差距這個結構必然在加分;

於是你說法律不是很「神聖」嗎?——它只是制度的鞏固兵、問題的迴避者;

於是你說戰爭有令世界「和平」到嗎?——屠殺人類是為了和平,你媽教你的?

但以上所述的「常識常規」卻正正是大人告訴我們的正確,那些價值不就根本是建立在邪惡之上但又被荒謬地人性化了嗎?

「人性化資本主義」就是那個最流行的政治正確。政治冷感不是政治冷感,它是一種非常活躍的主流正確活動、它是整個制度中的最忠誠表現、它也是支持「公民義務、政治負責」的必要的、相對的那個「冷感物」存在。

那麼,政治冷感的澳豬的主體性難道不就是沒有作為、維持體制的無罪的被稱為「冷感」的平凡人嗎?而另一邊廂的體制內進步公民們,你們的行動又有動搖過「根源問題」沒有?如果「進步」就是那個美好幻象與人性光輝,那麼澳豬對於進步而言其實也不曾缺席,他們也跟你們一樣存有對生活的憧憬與無奈,差別也只是一份對反抗的需求,不論那反抗是真還是假的。因為當你以為自己在對社會付出「貢獻」的這件事當中,難道也不正正可能是社會的其中一個美好幻象嗎?

「澳豬有他們的和諧生活的結構正確;反澳豬也有他們反對的理由與動機。」

這裏就正正能運用出以上所述的:「和諧社會」是美好幻象、「反地產霸權」是美好幻象、「反政府弱智」是美好幻象、「反政府濫權」是美好幻象等等。

正如黑警這回事:你厭惡警察,但當你有事時還是會依賴他們;

正如炒樓這回事:你不甘被地產遊戲霸凌,也許只是因為你不是他們的一份子。

「政治冷感」與「政治負責」就是幻象中的一對真假、一對兄弟,這完全是跟整個女神幻想市場、成功傳說等美好幻象的運作機制一模一樣:如果沒有豬排、沒有廢柴,整套機制也將立即崩潰。

於是我們說一個不理政治、只會領錢的人是澳豬——「政治冷感」;

但我們卻認為一個「政治負責」地在合法程度下執行邪惡結構的人是值得鼓勵的。

那不就分別是:「政治冷感」的正確生活;文化正確的「政治負責」?

說白了,冷感系澳豬只是制度的必然產物。

現在真正發夢的、超理想的、烏托邦的其實是那些以為自己「還沒上岸/上了岸」的人,繼續為人性資本主義奮鬥、為溫柔光彩的奴隸制賣命。所以說自欺欺人就是他們的現實,這才是現實啦!甚麼民主自由?它們只是供給一個失敗制度作為美好幻象去支撐整個醜惡現實罷了。例如:炒房是「聰明」;法律是「公正」;戰爭是「正義」。換句話說,那些華麗神聖的詞們不過就是一堆工具欲望和包裝,也就是資本主義的人性部分。而終極欲望其實還是最強中介——金錢。

在不思考整個金融貨幣制度的同時又去爭取解放,是一件矛盾得看不到希望的結構必然邏輯,充其量也只能對一個災難進行人性化的溫柔。還是睜大眼去看清楚金錢對人類行為的影響才是真的,與其在合法的維度下去爛比爛,還不如去反思一條全新的道路,這樣才比較現實和實際。

自動化、第三次工業革命、科技性失業……你看看Google、Amazon倉庫、富士康等等。上個月Google都與紐約市政府簽約,將用無人駕駛車取代計程車了。

實際上,反思不是一種單純自發性,而是一種互換被動。我們是在被科技要求著去反思。為何還要一直沉輪在失敗主義的唏噓當中:把自身放在高一點的位置然後傲慢地向「政治冷感」投射著自己的無能?難道就連樂觀思考都那麼挫敗嗎?

最近,新聞說澳門某一賭場要引入自動化,這是一件多麼關鍵的事件。難道我們就不能去重拾與鼓勵那些本時代非常缺失的真正的理想主義嗎?重啟對金錢的思考、工作概念的迷思、權威的勇敢反抗、沉迷多勞多得的主奴幻想、反對版權之開源運動等等。如果你認為理想主義帶給你的只有無謂空洞感及厭惡印象,那不就說明了你只是單純缺乏對了解問題的情緒的事實而已嗎?起碼,真正的行動就是跟隨心中的感覺,勇敢的透過思考去處理那神聖背後的背景規則。即是說,我們要反對只有「被允許」的維度下才能進行反抗這件事:德國鐵路罷工,「他們不應在影響他人的情況下進行」,這不就是在搞笑嗎?

只是覺得,如果澳門媒體、藝術工作者、教育領域等等能夠在資本世界中求存的困境下仍能提出「過份」的要求,才能夠突破美好幻象,創造一個更科學、更本質的啟蒙效應,讓「政治冷感」在新時代中得到更新,而不是欺凌他。

「每個人都這樣做,為甚麼你不做?」

「曾經每個人也相信地球是平的,但她不會因此而變平。」

訂閱每月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