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本地舞者郭瑞萍(Candy)與丹麥藝術家Kitt Johnson的訪談現場是工廈內的一個偌大留白空間。外面的世界是祐漢公園、街市和被一幢幢舊樓包圍,內外有著強烈對比。在這個錯置的時空下,似乎更令人反思即將要談及的「在地/在場」的意義──說的是「OFF | SITE‧在場──環境劇場創作及交流」計劃。
「OFF | SITE‧在場」2013年由梳打埠實驗工場發起,以現場環境創作,亦即在地創作。踏入第二年卻不做演出,反而辦一系列工作坊,「去年沒有經驗,而參與的藝術家有些是視覺藝術範疇,有的是設計師,有的是畫家,身體未必是他們熟悉的一種表達方法,衍生很多問題。」例如如何選擇主題?有主題之後如何發揮?如何用身體表達?Candy對此十分坦白表示:確實不懂回應。於是,膽粗粗地邀請擅以肢體創作的Kitt來澳親自授課,剛好於過去的兩個星期完成了「Site-specific劇場創作及實踐工作坊」、「身體條件訓練」與作品展示。
開通身體五官
場地選址是祐漢區,上世紀30年代填海而成,屬傳統舊式住宅區,密密麻麻,或許予人感覺污糟邋遢,但對創作人來說或許天堂。在舊區創作,全因想了解更多背後的歷史。Candy去年揀選了自己熟悉的關前街作為創作藍圖, 但今年大幅偏離航道,來到陌生的祐漢,反而要讓方向感超強的Kitt帶路,她笑言Kitt簡直是人肉GPS。第一日到埗,Kitt便到場視察作資料搜集,像雷達一樣靈敏地打開五官以獲取更多資訊:「五感是我們生存在世的前設,開通得愈多愈能感受周遭。」
Kitt主持工作坊,但她的指導並非如一般老師教學生,而是引領他們往概念和有意識的層面去思考,從周圍環境中汲取資訊,尋找日常生活中不會在公共空間留意到的東西。她的角色是推他們一把,向新的境地多走幾步。「去到這個位好興奮,因為學員們開始創作,我看到他們的創意。我給他們資訊,然後他們從中去找連結。」另一部分是身體表達,訓練肢體和想像力,從抽象的概念轉化成具像的肢體表達,然後做環境探索,建立對身體與空間的觸覺。那些動作其實不太像編舞,反而更像一些身體律動。「我要他們有一雙外面的眼睛去看自己裡面在做甚麼。」
人人都做得到
今次一共有11位學員,Kitt與同學作單對單指導,由草稿開始慢慢成形為實體演出,最後分別在祐漢區內11個不同地點展示自己的作品,不設觀眾席,看到的就只有在場的人,而現場的人其實是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事,同時表演者未到正式展示那刻都不會知道實際情況,為的是更純粹更專注的創作。Candy認為不需要好靚,不需要做得好好睇睇,「如果有觀眾的話,就會局限了他們的創作力和冒險精神。」每完成一個展示,大家都須寫筆記,然後回去討論,最後甄選出三位學員參與明年的「 OFF | SITE‧在場」。
有沒有舞蹈和劇場底子抑或是否專業,Kitt不會界定。事實上她原本是運動員出身,她謂演出前的練習跟以前比賽前的練習都差不多,都是重複又重複的訓練,目的就是要打通大家的任督二脈,而大家表現如何就要看修行。「只要激發創意,打開那股Flow,人人都可以做到,只是看你是否想行前多幾步去做你認為值得的事,而我會去幫他們指出哪些東西可以繼續做。」
演出是一趟旅程
除了參加者演出,Kitt亦會創作個人作品。雖然有文化中心演出的經驗,不過今次卻是Kitt第一次走進社區,「那是真實的生活,我們在一個人們沒想過有藝術出現的地方,所以我嘗試尋找自己的方法去跟人們溝通,因為這裡的文化跟丹麥完全不同。 陌生的地方刺激創作,反而太熟悉一個地方會令創作保守,你要打破它。」這就是在地創作的關鍵。Candy解釋:「不是在一個環境下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是因為去到那個環境而得到啟發才去做,那是很不同的。如果這樣去想一件事不如去劇場做吧,但在地是要實地,那環境畀到咩強烈感覺你,由那個強烈感覺出發去做你的作品。」
Kitt形容在地演出是一趟旅程,「從身體感官的日常狀態到超越那狀態的一個過程像帶觀眾去旅行。如何去看一個公共空間還有很多方式,還有更多未知之數。既然劇場可以在黑盒裡做得到,我們現在就挑戰走出這框框。」
有關Kitt Johnson:
Kitt Johnson(姬特.約翰遜)是X 行動舞團(X-Act)的藝術總監,身兼舞者、表演者及編舞。憑藉她細膩的舞蹈語言、獨特的空間∕舞台觸覺及出色的肢體控制,她創造出獨樹一幟的表現與風格,成為丹麥最受推崇的編舞家之一,其只此一家的藝術特色令她在國內外均極受注目。曾多次在歐洲各地進行實地演出項目,也同時創作過一整個系列的舞蹈作品。
2008 年,姬特開始組織每兩年一次的「Mellemrum 環境劇場藝術節」;2009 年她在哥本哈根組織了「國際PanCreas肢體藝術節」。其作品《獨行》(Stigma)獲頒丹麥藝術基金獎, 2003 年姬特獲頒丹麥最高榮譽的「雷姆特獎」(Danish Reumert Awa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