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六四能有六四種方式嗎?

六四是敏感詞,悼念六四更是逾越敏感之舉。在這個敏感時候,澳藉華人藝術家郭健將160公斤的絞肉放鋪滿天安門廣場的裝置模型上;另一位內地藝術家陳光則用沾上紅色顏料的畫筆,在工作室的白牆上寫著編號198919901991199219931994……直至2014。最後兩位被拘捕。

趁我們還有自由去悼念六四,回到這邊廂,今年澳門的悼念晚會繼95年後再次重返議事亭前地,人數更破紀錄達2000人;而香港則分成維園、尖沙咀鐘樓、上水站等幾個派別各自舉行晚會,以不同方式向死者致哀,為失去自由和民主致哀。還有更多沒出現的人,有人畫畫、有人寫詩、有人跳舞,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去悼念。

政治跟藝術從來密不可分,無論藝術有多純粹,也擺脫不掉創作者與社會的關係。25年了,除了高呼「平反六四」口號,悼念亦紛紛轉化成各種藝術表現形式,最為人所知的,那幀Jeff Widener鏡頭下的「Tank Man(坦克人),如今成為人們二次創作的對象,被視為向極權主義對抗的象徵;還有每年六四都會「企出嚟」的民主女神像,正正是復刻自89年天安門廣場的10米高版本,當年可是由八大藝術院校一共20多位學生花了僅四日趕製而成。如今走到天安門廣場問人,又有多少人知道或敢說知道?

事實上,每年公開悼念或紀念六四活動在港澳相對多,尤其香港。譬如自2009年起,有年青人開始辦「這一代的六四」街頭藝術,每年63日晚都會將身體塗上黃色,然後走進人群裡,用身體表達對六四的看法。2012年,香港藝術家程展緯與白雙全就發起過《六四個六四的想法》,徵集更多人思考六四,例如「在路上,和穿黑色衫的人走在一起。」、「在燈掣寫上:六四。每次關燈,都是悼念。」、「用一件走音的樂器演奏國歌」、「在某一天,在廣場上等一班沒有約定的人」等……今年六月也有《六又四分一》計劃、《陸肆.廿五街頭小展覽》,甚至派發1989年的《文匯報》頭版等,提醒人民不要忘記。

藝術就是要跟現實對話,看看現實到底發生什麼事,就能了解為何會有抗爭藝術。以上提及的展覽和行為藝術,大多發生在公共空間,如街道、廣場,可以稱之為「新類型公共藝術」(new genre public art)。跟以往所談及的公共藝術不同之處是,新類型公共藝術以社會議題為依歸,讓大眾自由介入、互動和討論,就像廣場上的民主女神像不僅是一件雕塑一樣。換句話說,悼念也不僅是為了哀悼和紀念,更多的是,騰出空間去思考六四之於我們是怎麼一回事。回看澳門,一個六四又過去,假如要想出更多屬於澳門人的悼念方式,你又會想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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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與藝術密不可分——即使張曉剛言明天安門系列畫作跟六四無關,對觀者來說還是有充滿著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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