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鴨修行記之教育十大挑戰

有這麼本書叫《二十年目睹之怪現象》;在澳門只要吃點人間煙火,也同樣目睹不少澳門教育上的怪現象,現列舉共商應對之策:

1.

補充教育機構的蓬勃商機,形成教育階級化。補習社和英文學習中心(English Learning Center)多過米舖,期末考凌晨一、兩點還燈火通明,家長對補習社的依賴甚於子女。然而澳門留級率卻世界最高。是學校的正規教育已失去其功能?還是教與學也不得其法?

2.

被隱藏的生源流失。名校尖子暑假走一成人,成績較遜生也被趕走一成,餘下的成為中流砥柱,因而接受PISA(國際學生能力評量計劃)測試後結果告訴澳門人:我們沒有最好的學生也沒有最差的學生,能力水平非常平均。然而這些消失了的人去了哪兒? 被淘汰的轉學不成的結果是輟學,但更多的是出國。

3.

海外留學低齡化,家長要求子女提早離場,用腳向澳門教育、社會未來、就業前景投下不信任票。然而卻衍生出不同的社會和家庭問題。

4.

課程設置、教學內容存在問題。中學所學銜接不上大學,大學所學銜接不上社會。初中科目過份繁雜,高中科目過份集中,自由選擇和靈活配搭受限,未能掌握大學對口科系入讀要求所要具備的多元基礎能力。這種失效既造成資源浪費,也由於人才培訓的脫軌而降低了社會的生產力和競爭力。論因材施教,不應獨文法中學一途,應廣開各種門類的專業技能課程,提供不同層級的評核認證。

5.

溺愛和疏忽照顧同時出現。渾渾噩噩,徒有理想、夢想,不知如何憑自己一手一腳去打拼、實現、爭取,而成空想。政府、師長只懂寵不懂教,凡事安排、凡事代勞,習慣聽命等指派的學生連前途去向也等人決定。沒有生涯規劃的人生漫無目的,學習無動力,只有掌握有用資訊才擁有視野才能把握自己的將來,報大學是初中分科前就要部署思量的事,不是進大學的關口才如夢初醒,才知自己要的是理組而一直唸的是文組。

6.

掛羊頭賣狗肉的教學改革。結束舊式口講面授的單向灌輸,引入多元智能教學法,透過使用不同智能去加強和鞏固所學。不是設立了體育、音樂、美術等課程就叫作完成,而是怎樣利用身體運動知覺,或耳朶對聲音韻律的聽覺接收,或手作體驗去學英文、學科學,或透過自然觀察實地觸摸去學地理知識,把八大智能完全開導, 刺激大腦皮層去牢記經驗,儲存成為可提取的知識,再善加創造。這樣,才是真正的多元智能教學。

7.

不問政治的虛假家校合作。學校領導權力過大,老師、家長和學生無從評議。由於澳門的教育結構私校享有絕對的自主權,家長、學生有投訴,政府只處於調解角色,監管和懲罰欠奉。家長會也只屬聯誼性質,對校政評議無從起主導作用。教師長期受每年續約的就業威脅,教師自身的權益在如此的僱傭制度下既難以伸張,更遑論為學生不平則鳴,為改善教學爭取到底。

8.

教育不補底,融合生自求多福。智力及肢體殘障容易識別,也容易施行輔助,特殊教育先進國也提供不少參考,醫療介入對教育輔助也起到相輔相成的作用。然而需要早期介入的自閉症、過度活躍症、注意力缺失症、舞蹈症、發展遲緩等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學童,卻永遠處在一個只管醫療介入、不管教育輔助的狀態下求學,得到的往往是不了解、歧視、排斥和欺凌。

9.

全人教育欠奉,讀書為揾食。求學功利地被視為出路的保證,整個社會在宣揚這樣的錯誤價值。因此明德至善的大道理被擱置,生命教育被荒廢。所以應試第一,實學第二,教出分數成績大過天,個人利益大過天,消費享樂大過天,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作為社會人的責任可以自私得不理。學校培育的只是致富生財的工具人,而不是擁有血肉良心的有志之士。故此,求學變成投資也要爭取最大利潤化。教育事業變成產業,學位變成商品。

10.

理想變成就業巿場的犧牲品。因為澳門產業單一,政府公務員和博彩旅遊業成為人力資源需求最大的兩個行業。除此之外,很多專業職位本澳尚無資格認證制度的確立,致使未能獲得執業批准的出外唸大學的一羣難以擁有就業保障和職業尊重而無法回流。而本地大學因應市場需求而開設的科系也甚為狹窄,遂形成不講心只講金的惡性循環:供求都在作用。市場支配著大學,大學支配著學生,學生的喜好又受巿場所影響,大學為吸引學生就只有把資源集中投放在眾人喜好的學科上,喜好單一,學科也就單一。不滿遊戲規則的,要尋找單一以外別的可能性,就只有放洋外讀,永遠離場,拋棄親人,流放他鄉。

以上各項挑戰如何拆解,留待以後逐點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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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夢想,一元出路?── 小城教育反思系列(一)
當教育變成一張面子、一門生意,被標準化生產、打磨、編號的人才,澳門的教育,還有夢嗎?校園到底想培養出甚麼樣的人才?施教/受教者夢想的邊界在哪裡?或者其實,學生對未來也不需要想像,因為出路,往往只有一種模樣。關於教育,我們實在有一籃子問題。或許他山之石可作引導(但又是哪座山?)當先進地區(如芬蘭)正在減課時、排除以量化作為教育唯一目標,並進行生命和全人教育的同時,澳門引進的外地優才教師能給我們甚麼?這一期,我們嘗試從教育生產線的末端 ── 出路,看看到底這個城市的教育,正在面對哪些嚴峻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