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抉擇是甚麼? ─面對沒有政策的澳門教育,學生與家長應如何自處!?

面對七一回歸日遊行,香港鬧得沸沸揚揚之際,在此之前,澳門竟也有六.三零全民倒陳大遊行,要把庸碌無能,涉以權謀私的行政法務司長陳麗敏叫下台。兩地所以陷入政治困局,全因為市民對行政長官既沒選舉權也沒問責權。政治沒得揀,教育我們又何嘗有得揀?!

正如現職教師的舊同學說,在澳門講抉擇並無市場,皆因學生及家長只關心是否升班,少理甚麼人生規劃、就業準備。究竟我們是否真的漠不關心,還是這是沒得選擇後的調節反應?

澳門學生的第一次人生抉擇應該是選文組、理組,還是商組?會遇到甚麼困難呢?對學科了解不足?對自己的能力性格喜好模糊不清?對掌握就業前景資訊不足?對掌握自己命運的權利被家長壟斷?受社會偏好或偏見、主流價值觀左右思想?澳門學生的第一次人生抉擇可能出現更早就是留級或轉校,甚或放棄在澳門受教育的權利而出走他方另覓出路。但無論在哪裡完成中學階段,同樣需要面對的,影響人生最大的抉擇也許是大學唸甚麼科系?在哪裡唸比較適合比較符合理想願望的考慮。同樣面對和需要解決的問題依然離不開種種條件限制,包括資源限制、資訊限制、家長和社會觀念的限制和就業前景的限制等。

種種限制的根源又來自制度本身。

如何形容澳門的教育?

我會用千帆並舉,任擇其一。然而並沒有明確航道航向,船將駛往哪兒去都不知道。漫無目的,每艘船的耐力不詳、馬達的威力也不知,能走多遠路,能否到達目的地均是未知。就這樣,我們憑藉船公司或船長在坊間的口碑或者自己親自搭過的經驗,或者僅上船參觀過一些硬件設施來衡量一間船公司的一艘船的一個船長和船員是否可靠,是否值得信任。然而人人掌握這般有限的資料就把子女送上船,沒有人質疑這種兒戲,因為這裡的人都習以為常。習以為常一種各自為政的所謂無監管督導的自由放任,一種沒政策內容的政策。

我在講的這艘無舵的船正是我們澳門的教育狀況。因為害怕統一航道,因為要守著多元航向,我們害怕政府與家長對校政的參與,介入及監督。一個本來由政府、學校、家長、學生四方共同持份的教育事業,長期由學校一方作絕對的主導,相對市場上家長和學生所能掌握的不多,市場出現盲目追捧底下,學校和辦學團體形成絕對的權力,市場並非理性健康,也發揮不了汰弱留強的機制。政府的親疏有別、無限包底的作風,更逐漸助長了劣幣驅逐良幣的情況出現。在封閉資訊底下,若家長對子女的入學抉擇只能是道聽途說的話,則無望扭向健康。

因為家長和學生害怕吃人的應試教育,辦學團體和學校害怕㓕頂的競爭,所以我們連最後一道防線:可以透過檢定學生能力起監察促進教育成效作用的公開試也放棄了。這又是一種莫明其妙的斬腳趾避沙蟲式的本末倒置,為了避開副作用而放棄下藥。但一方面我們又寧願學生參加PlSA(國際學生能力評量計劃),英文學校參加 IGCSE(International GeneraI Certificate of Secondary Education國際普通中學教育文憑課程公開試) 及GCE (GeneraI Certificate of Education Advanced Level Examinations 高級程度試) ,國際學校參加IB(International Baccalaureate國際文憑組織被世界大學廣泛認可的公開試),天主教中文中學參加臺灣的聯考,親北京系統學校參加中國內地的全國聯招,然後留澳唸本地大學的就參加本地各院校的入學試。釀成一人多試,勞民傷財的複雜局面。遂使渴望子女一條龍直升的家長,到子女升上高中後才開始協助子女籌謀報考大學的工程。有的不聞不問全權由學校代理子女「生涯規劃」的家長才恍然大悟原來跟子女一同預想的將來距離很遠,原來目標錯置,理想不達,原來讀的跟考的不銜接。

譬如有個真實個案就是曾經有澳門學生負笈內地修讀醫科,回來後其醫科學位卻不被承認。原因是本澳的制度是任何醫生先有普通醫科訓練成全科醫生,再修讀專科成專科醫生。但上述學生到中國大陸某些大學所讀卻是跳過了普通科的訓練,直接讀某個專科。在中國大陸,經過如此途徑便成為專科醫生。但回到澳門,這樣的專科醫生就不獲承認,甚至連普通科醫生都當不了。折騰復折騰,部分幸運的還靠重讀一些課程才得遂醫生所願。

這是很少數極端的例子。但更普遍的情況是英中的課程跟英國,所有高中生分階段考的GCE公開試皆為世界普遍大學認可,報考英國或香港各大學也通行,而外籍考生報考澳門大學也可使用GCE,但為何擁有同等學歷的本澳考生卻不獲豁免大學入學試!?

而部分英中也由於某些原因未能使學生完成考3至4科科目的要求,致使合計分數偏低而不能直接升讀海外大學(A*為140分,A為120分,B為100分,C為80分,D為60分,2科考獲A級成績1科B級即120X2+100=340,是入讀二流大學的要求,一線名牌大學看不同科系要求一般也要550分甚至600分以上,考生一般考超過4科才可達。)若決心負笈海外升大,便要先唸中七多考1至2科別的科目儲夠分數或修讀大學先修課程(foundation),以課程成績報考當地大學。又例如慈幼理科只開化學、物理,缺生物而出現崩牙現象,考生無法進與醫療有關的科系。

我們沒有自己的考核標準,卻因為歷史原因而使用別人的課程跟隨別人的考核標準。然而國際承認的,澳門又不承認。一切因果,害了的是無辜的學生,苦了的是蒙在鼓裡、茫無頭緒的家長。

孩子尚小,抉擇由家長。孩子漸大,抉擇當由自己。然而,在這個產業單一化的澳門,講人生規劃,講抉擇是否奢侈了一點?理想也許無法配對職業,學以致用無可實現就唯有一早打退堂鼓向現實低頭,配合澳門狹窄的工種、市場需要甚麼就扭曲個性盡量配合,把自己打造成別人需要的模樣。澳門學子早就變得毫無個性,澳門人才也就千篇一律。

唔想咁,可以點?是時候要好好討論,凝聚共識,集結力量,努力爭取,打破限制,創造條件,開拓新路。既然用腳投反對票,把澳門一個個稚童送出境,有勇氣面對骨肉分離把稚童推向家庭教育真空的成長環境,為何沒勇氣為澳門撥亂反正,為下一代創造理想的教育環境而奮鬥?一邊送走澳門子弟,一邊把每年每生六萬元的教育資源奉送給留澳陸生,將來引入的所謂專才,加速協助澳門人口進行大清洗、大換血呢!

除非引入學券制度,讓教育資源跟人走,才可能迫使澳門的幼稚園、小學和中學進行全方位包括課程設置、教學方法、考核方法、班際、校政的大革新。才能開放參與,讓各教育持份者包括政府、辦學團體、校董會、校領導、教師代表、家長會、舊生會、學生會、職工代表參與討論校政。

只有家長和學生,這些用家具有因為學券而帶來的話語權,選擇才真正出現,才有望促進各校之間的良性競爭,改善教育生態,讓澳門教育向全人教育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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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子愷先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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