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名為「傾城」,海報又有四位女性的相片,立時聯想到的是四位現代都市女性的故事。But it’s more than that. 「發展到現在,其實是在說控制與被控制。」監製程嘉敏介紹,當中的關係可以是親子、可以是職場,或者其他,就由觀眾感受。「我覺得只要有兩個人成行,就已經有控制與被控制這件事,無論甚麼事。即使一個人,也可以控制與被控制。」而以上不獨是女性問題,但充滿幾位女性的思考。
疫情期間 創作不停步
《傾城》的創作者包括肢體創作者鄭雅文,亞洲禪繞認證導師/紋身師歐陽佩欣,澳門小姐/司儀伍家怡,以及監製程嘉敏。部分創作者並非劇場常見的面孔。問及今次創作緣起,之前一直在馬來西亞發展的程嘉敏笑言也是因為疫情關係。「以往這段時間都很習慣飛來飛去看演出,吸收養份。今年10月韓國藝術節改為網上播放,令當地行業沒停步,而且拍得很好。反觀我自己,如果我要有一個作品present給外地的人看,第一,政府會給我們錢嗎?今年藝術節又停了,我們本地可以present的好時機已經沒有了,就覺得不如我們也做一些事吧。」
剛好在英國的鄭雅文也因疫情回澳,大家聊起近況時萌生了一起創作的念頭。「一來她自己本身有歐洲市場,我本身有東南亞市場,就不如試下做一些作品吧。如OK的話,可以散去歐洲市場,亦可以去東南亞市場,這是一個美好的展望。」隨着概念不斷發展,作品有鄭雅文的肢體,也加入了歐陽佩欣的禪繞畫,以及伍家怡的文字與聲音導航。作品沒有特定劇本,而是由創作團隊就自身的經歷與思考發展而成,例如與家人的關係,例如不斷被身材問題困擾,或是外界只留意女性的外貌忽視其努力,又例如對人生的思考。
「有一句是『生命是不滅的軌跡』,每一步都是不斷的線,每走一步都不能後悔,不能抹走。」程嘉敏分享,這種不能後悔,紋身如是,人生如是;又例如禪繞,「禪繞不需要畫畫基礎,也沒有膠擦,錯了不能改。畫不下去,不想畫,要停也沒關係,沒有所謂『完成』,這也是人生。」
還有「控制」與「被控制」的關係。她透露,其中一幕中,演員一開始很享受被畫在身上的一切,但隨着力度加強,她不舒服了,也嘗試推開控制者,到最後演員還是乖乖地坐在櫈上繼續被畫。「有些人覺得是講親子關係,也有人解讀成工作上的關係。不同身份的人來看就會從自己不同的生活切入。」
也可以放在社會脈絡。「當權者在背後想要這城市怎走,會慢慢推行一些政策。當你反對時,一次、兩次、三次都不成功,可能會覺得『怎反抗?』」「抗爭的力量可以從哪裡來?當真的要靠消費卡的五千元度日過活,是否還能有底氣跟政府說寧願不要錢,讓政府用這筆錢做更好的政策?應屆畢業生有一大筆學貸,現在疫情又難找工作,或要養家,底氣從哪裡來?如不跟從政府政策,怎走下去?」
「某部分議員仲好努力做些事,但(數目)是九比一時,可以怎樣?是否要像劇中,去習慣了這件事?」
程嘉敏指,作品可以引伸很多不同方向的思考,不一定是主創團隊每個人的想法,作品在說甚麼,最終還是要觀眾自己的詮釋。她希望,觀眾入場的60分鐘可以盡情享受,包括享受自己的思想空間。
商業贊助 支持作品
《傾城》沒有申請政府資助,而是透過一些本地中小企及私人贊助。程嘉敏指,一來是來不及申請資助,二來希望對表演者負責,於是決定走商業模式,笑言自己「符合政府大方向」。她坦言,演出只有五場,每場座位只有幾十個,即使在場刊放企業的廣告,能接觸的人也不算多,但今次很幸運能找到護膚品牌、小食等中小企商業贊助,有小額的廣告收入。「他們覺得可以利用一個藝術作品放廣告——不放棄任何一個潛在客戶的機會。他們會捉住任何一個機會,例如一間運輸公司投放一個四千元廣告,覺得如有客人看見,覺得不錯,公司賺回來就不只四千元。所以他們是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
也有一些贊助人是認同作品的訊息。程嘉敏分享,有一位小食店老闆,太太不是很自信,故老闆希望支持作品。「我說,作品有講到女性遇到一些感覺時可以怎樣行,可以怎樣鼓勵自己,裡面都有一些鼓勵的成份,或接受原本的自己。他說,『這想法很好,可以給他太太去看。好丫,我贊助你這作品。』」
也有朋友支持今次創作,作為給自己女兒的禮物,程嘉敏坦言感動。「出發點是想為三個女做些事。你做緊一個講女仔的作品時,我想投資你。」「只要你有一個點令到別人願意和你一起……我也覺得是投資者和我們一起共同創作這作品,沒他們我們做不了。」一個藝術作品,也是屬於社會的作品。數十年前,法國哲學家西蒙.波娃曾道:「女人不是天生的,是被塑造而成的。」今時今日,女性作為社會的一分子,仍在被塑造,但也在努力塑造、表達自我。女人的事,不獨是女人的事,更是社會共同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