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規法》於2013年8月獲立法會通過,2014年3月1日生效,當中定明「城市規劃包括總體規劃及詳細規劃」,但直至現在,總體規劃仍未見影,更遑論詳細規劃。
一拖近六年,城規會委員林翊捷坦言遺憾,亦令目前的土地規劃更加困難。對於為來屆政府有何建議,他認為應將工務局、地籍局及相關部門功能整合,建立一個局級部門處理城市規劃問題,同時一再重申,就城市規劃方面,來屆政府應有全盤考慮,切忌過急!
總規姍姍來遲 城規只能靠估?
現時未有城市總體規劃,城規會委員一直就工務局發出的「規劃條件圖」發表意見。這樣的安排當然並不妥善,特別是討論新城土地時,多年來社會不少意見都炮轟未有總規就先規劃新城土地是「偷步」。就連委員謝思訓及梁頌衍都曾批評政府「花這麽多時間做規劃,但完全看不到有任何規劃」、「不知仲要有幾多次,將零碎土地發展再合埋一齊,將來唔知係咩景象,作為建築師我諗不到。」
同是城規會委員的林翊捷直言,即使出了總規草案,政府還要諮詢及送到城規會,頗肯定今屆政府內不會有總規和詳規,即《城規法》生效首六年,澳門依然只能用過度規定。「整個流程非常費時,無論是討論還是申請,還是發表意見,整個制度的運作可說比較勉強。但很不幸的是,政府一直在制定總體規劃方面比較拖拉。照那制度設計,應該在《城規法》生效那日開始,甚至《城規法》未生效前,政府應已準備好去做這總體規劃,不可能等到城規法生效到第四第五年才去做這件事。整個安排是不合理的。那前三年是做甚麼的?我覺得是虛度了時間。」
總規遲遲未有,會否衍生土地利益問題?林翊捷指,第一,是都市化範圍。「即哪裡可以都市化,哪裡不可以都市化,這條線究竟劃在哪?之前在路環問題我們也討論過,究竟條死線要劃在路環哪裡?」第二是限高,「像新城B區,就有很嚴峻的限高問題,究竟要不要放高擋着主教山?有另一種說法是咁大塊填海地建得矮很浪費。類似這些其實都是一場博奕。」還有公共房屋和私人屋苑的比例問題。「即如新城A區,絕大多數都是公共房屋,其實是否一個健康狀況?其實我都有懷疑。同樣提供這麼多公共房屋,是否可以將他分散去新城其他區?反正不可以一次過建出來。因為其實有少許標籤化的效應。澳門一向不會有一區全都是公共房屋,即使現在石排灣都有私人屋苑建了出來,但A區只有那麼大,把公屋都擠進A區,是否一個適當的安排?我有些保留。」
可預見,填海新城和閒置地的運用將是澳門未來幾年土地發展的焦點所在。總規姍姍來遲,即使是城規會委員很多時候也難以判斷地塊用途是否合適。林翊捷坦言,若地塊在舊區,委員看到周邊環境,大約知道該怎樣處理。但新城規劃地塊是一片空白,又沒有總體規劃,委員難以用常理去判斷那塊地作某做這用途、高度、強度是否合適。「因為我完全不知道旁邊是怎樣,以至周圍的馬路是多闊,周圍公共設施的安排是怎樣,沒有的,甚麼都沒有。一個委員怎去用常識去判斷呢?」「但當我們委員要求,例如A區,要多些資料時,政府亦沒辦法拿更多的資料出來給我們。這時候就突顯了沒法定規劃支撐時去做一個新區,現在是冒頗大的風險。」
收回的閒置地該如何運用就更緊張,因為分散在整個澳門各處。「有些地方可能缺少了某些公共設施,其實應該透過這些閒置地補回。問題是,當政府要做這事時,是否有很科學地研究?或有否一個很公允的諮詢過程?這方面我也很擔心。會否這些地落回政府手上後,又用在一些不適當的用途上?有些已經成形的區域,那幾塊閒置地可能是改善它整個社區環境的最後機會,因為整個區都建滿了,就剩下那幾塊。如那幾塊用得好,整個社區的生活環境等等都可以提升;但如隨隨便便就批出去建樓或做了一些不適合在那區的設施時,這機會就失去了。」
奉勸下屆特首:規劃忌急!
澳門土地如何運用,是民生也是利益集團之間的博奕。回顧澳門過去多個土地案,坊間都戲謔為「土地鍊金術」——批地/換地、改用途、再放高——三個流程皆由工務局全權處理,由此,工務局亦多次被廉署狠批。社會過去亦有聲音提議將工務局「拆局」。林翊捷亦建議,應建立一個局級部門處理城市規劃問題。「因為現在工務局由土地批給、規劃以至建築批則、工程管理、收則,整個過程都是由一個局去處理,我覺得這不太妥善,我們宏觀地看附近的城市或國家似乎都沒有這樣的。」
但「拆局」又會否變成「叠床架屋」?「剛撤消了運建辦,但還有建設發展辦公室。工務局和建設發展辧公室,這不臃腫嗎?還有做土地管理的部門,叫地籍局,這不臃腫嗎?如功能整合一下,是否可以由兩個局去管三個部門的事更加省時省力,解決了整個流程由一個部門全管的問題?因為城市規劃以至土地政策有一個較強的公共政策性質,管工程批則的技術特性較強,其實很不同。現在局長是工程師,他坐在城規會,是否都辛苦了他?」
同時,林翊捷一再建議,來屆政府不要急。想清楚安排好才做,做起來更快更慳錢;若急於開始,中間發現有問題,有人抗議了再收回,來來回回折騰更浪費公帑。「規劃要完整,並且是詳盡的計劃,是考慮各方面的情況,平衡了利益才去做,不是急於達成某一個目的。因為我們見到本屆政府經常更改規劃。新城A區就是被改得最厲害,不停被改,改完後是否解決了問題?可能是,例如本來六萬居民變成十萬,好像決了居住問題,但因為人口如此密集,衍生的問題就是A區島上居民的交通、上學、社會設施等等,那怎處理?就正如我剛說,政府到現在都沒有答案給大家,說『我們有全盤處理,這些甚麼時候建好』,沒有。」
他亦指,這十年下來,一些政府官員仍存有專業傲慢,「覺得不用和市民講得很清楚,『他們不懂的』,或者『不用和市民說這些』。但澳門市民大學畢業的比例也很高,市民當中難道沒有工程師?沒有建築師?沒有規劃師?但(一些官員)就會當他們不存在,總之自己覺得OK 就OK。這種心態我覺得放在21世紀的澳門其實不行。」
他直言,這種傲慢一來打擊對工程的認受性,也對社會穩定沒好處。「我們看到如輕軌,以至西灣湖夜市、愛都、南灣圖書館,有不同程度的反對聲音。為何這些事情始終沒有令人心服口服的答案?就是沒和人溝通。政府採取的態度往往不是和人溝通,純粹是知會你,你想知,我拋些資料出來知會你,但有甚麼可以和人去妥協的?幾乎是沒有的。這樣的情況下出來的效果當然會很差。」「為何不可以去談呢?我相信即使政府要讓步,對於政府自己的威望亦有增無減。其實一個聽意見的政府,在於現代的管治而言,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