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4月初,趁暑熱沒來的時候,父女倆去香港的南大嶼郊野公園露營三天兩夜。這次跟往常的親子露營不同,是要讓小蜜蜂初嘗野外求生的技巧。
澳門一直而來都是福地,除了每年颱風外沒什麼重大災害。但到了天鴿襲澳後,我跟小蜜蜂經歷了大廈搖動、淹水、停電停水。從新聞片看到多位奮勇救人的市民,深感面對突如其來的災難,必先要一定體力要求及應變能力。
這次露營也叫上我少年時一起闖蕩山海的弟弟,蜜蜂的叔叔。他陪伴了我經歷過斷水斷糧、多次迷路、甚至遇上盗樹賊,最終都是平安回家,可謂經驗豐富。
我們一行人首先在去大嶼山南部的水口村集合,帶著水桶及鏟子去附近淺灘摸蜆,作為晚上的食材。水口灣盛產沙白,當潮退時挖開沙子就可以看到,但是由於摸到的蜆很多都是細小,在保護生態環境下,最後只帶走兩隻大的蜆,重要的是小孩的體驗。
天色漸暗,三人繼續上路,走了半小時車路,然後再轉15分鐘的山路,蜜蜂的小腳丫在崎嶇的石路上蹦跳下山,到了籮箕灣營地。擅長釣魚的弟弟先去沙灘側面的岩石海岸投放蟹籠(非受保護海岸),我跟蜜蜂搭帳篷及準備晚餐,在營地竟然發現前人遺留下來大批食不完的蔬菜,於是決定拿來加菜。
以前在山上的燒烤場,總會搜到前人留下來的乾淨的還未變壞的肉食和蔬菜。近年露營興起,多了遊客進山露營,他們懶得把多餘物資帶回去,索性掉在營地。
食材蒐好,弟弟也撿了些柴回來,兄弟倆餓著肚子用打火石生柴火。
「哈哈,生火示範唔好就冇飯食!」我說。
「啲柴唔係咁擺!」
「呢支柴濕的!」
「整多點火絨先得!」
後來火點著了,小蜜蜂也歡呼起來。酒足飯飽後我們鑽進帳篷睡覺。父女倆可能玩累了,在漆黑的夜空及海浪聲中呼呼大睡。
翌日老弟去海邊收蟹籠,蜜蜂也想跟著去,可惜6歲小孩手腳太短,無法在海岸岩石之間爬上爬下綑邊行走。滿心期待的蜜蜂只能留在營地用望遠鏡看著在海岬角收海貨的叔叔。最後叔叔帶著6隻面包蟹回來,把它們烤了給小蜜蜂做早餐。
「小蜜蜂,我們要感謝大自然給我們的恩賜。」我說。
中午老弟走了,父女倆繼續實踐求生技巧——如何空手造繃帶包紥、用刀、打繩結、用打火石等。
當然還有搭棲息棚。父女倆在沙灘後蒐集木麻黃的斷枝斷葉、藤蔓或海廢的尼龍繩,教導蜜蜂只用上平結搭好簡陋的支架,並綁在一棵木麻黃樹根上,避免吹翻。然後她一手一腳鋪上枝葉,在灘頭上搭了個只夠她躺平的小小棲息棚,用來遮風擋雨。然後我把海灘上撿了個大塑膠卡板放在小棚邊,加上蜜蜂蒐集了前人留下來的挖沙玩具,及木麻黃樹本來有一個前人綁上的鞦韆,父女倆一手一腳搭了個兒童天地。
小蜜蜂學習時間完了,接下來的時間小蜜蜂要不在灘頭小棚耍樂,要不在海邊追螃蟹,或者踏浪發呆放空。
偶然遇到一條沖上岸的死魚。
小蜜蜂:「魚死掉很可憐。」
我:「每個生命都會經歷死亡的過程。你看螃蟹在吃牠的肉,魚的身體可以供養其他生物。」
為免惹來蒼蠅,我們最後挖個洞把魚埋掉。
又偶然遇到小溪上一群蝌蚪。
小蜜蜂:「很多青蛙BB。」
我指著剛長出四肢的大蝌蚪說:「你跟這夥蝌蚪差不多大,爸爸是大青蛙。魚跟青蛙都會產卵,哪怕他們死掉,這些卵BB都會繼續長大,繁殖下去。」
生老病死在大自然中不斷的上演,生生不息。
到第二天晚上老天帶來傾盆大雨考驗我們。因為這次是求生營,裝備盡量精簡,只帶帳篷沒帶天幕,父女趕進爬進帳篷,大雨劈裡啪啦打到帳篷的防水外帳。沒多久蜜蜂在大雨中呼呼大睡,真不能少看小孩子天生的自然適應能力。
第三天回復天晴,半夜風雨沒有把小棚吹倒,蜜蜂很開心的繼續在小棚玩,到中午吃飽午飯後父女收拾裝備。正當我以為蜜蜂一直盼著回高床軟枕的家,突然她走到小棚邊,看這親手搭成的小小天地觸動了她什麼,哭著說:「我不要走,我要住在這裡!」
我說:「你不是很想媽媽嗎?」
蜂:「叫媽媽過來住呀!」
我:「爸爸也很想長住,但這個營地是公共的,我們回家讓出營地給其他小朋友都來體驗大自然。」
蜂:「他們拆了我的小棚怎麼辦?」
我:「爸爸答應你幾個月後暑假再來看看好不好?」
蜂:「嗯,那好吧。」
最後抹乾眼淚跟上我的步伐回家。
小孩在大自然裡,會變得強壯,自然帶給他們的樂趣也是城市的各種人造空間無法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