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糾結,見證贈予——專訪跨性別人士梁詠恩

2013-05-17 兄弟姐妹站出來! 專題報道

文:C君

網址:https://aamacau.com/?p=3048

時間:2013年05月17日 10:10

天生男兒身,但又喜歡女性,奈何想做女人——這是Joanne接受變性手術前,一個心中多年難解的結。

Joanne(梁詠恩)是香港人,於二零零九年接受變性手術。她表示,自有童年記憶以來,一直喜歡女性的打扮,小時候曾偷偷穿上媽媽的衣服。中學畢業時拍畢業照,雙膝靠攏的坐着,結果被同學取笑。少年時期,他一直強迫自己要跟其他男生一樣:「成日會去練大隻,仲有『老鼠仔』,(變性)手術後服荷爾蒙,現在沒甚麼肌肉了」。也交過女朋友,但他心裏到底還是希望自己是女兒身,甚至曾偷偷穿上女朋友的服飾「因為她們喜歡的打扮,也是我自己喜歡的打扮」,「他」心裡始終埋藏著另一個「她」,揮之不去。

跨性別人士梁詠恩

跨性別人士梁詠恩

舊相片中的Joanne,眉清目秀,神情中略帶一點腼腆,由於留着長髮,打扮中性,有時也讓人「雌雄莫辨」。她坦言,當時很迷惘,變性手術亦不是她當初的「首選」。「如果有手術以外的出路,我會選擇的」她曾暗下決心,如果變性前,能交到一個可接受自己的女朋友,她便放棄變性。「結果有兩個女生先後向我表白,但兩個女仔都希望有個很man的男朋友」她們喜歡的,都不是她本來的性格,於是最後亦未能走在一起。

年少時的梁詠恩是一名腼腆的男兒,終下定決心「做回自己」(網絡圖片)

年少時的梁詠恩是一名腼腆的男兒,終下定決心「做回自己」(網絡圖片)

心中的糾結讓Joanne曾四次想自殺。為了尋找「出路」,她上教會找過牧師、看過社工、心理醫生,甚至精神科醫生。但那年頭,可以接受同性戀的人其實並不多,沒想到最大的傷害是來自自己的信仰,「有些精神科醫生也有偏見,但宗教在我人生中始終是最重要的,我不可以放棄我的信仰。如果上帝說我不可以接受手術,我一定不會做,所以我花了很多時間理解聖經經文。」

「我用了三十多年時間,想盡辦法,想成為一個所謂社會認同的普通人,但還是解決不了。我不是要大家相信這是正確,別人是錯。而是當一個人這麼努力也改變不了,他活在痛苦中,你要讓他活得痛苦,還是讓他有點空間?我們沒有傷害人,但求一個空間,做回自己,可否給我們這人權?」

最終Joanne在零八年決定接受變性手術,醫生讓他先考慮一年。

聽到這消息,家人的反應如何?「我爸爸二千年過世了,所以我不知道。但如果他還在生,我頗相信我不會接受手術。」Joanne說,不能期望家人一下子便能接受自己的想法,但也不要低估家人的接受能力。到最近,她表哥家中有喜事,也邀請了她去喝喜酒。本來不想出席,怕又要向不理解的親友解說一番,但回心一想,自己近年曾於不少媒體分享心路歷程,曝光率甚高,親友們或許已從中得知自己的近況,並依然邀請自己,可見他們已明白。「去到後,有的人跟我說:你上Big Boys Club我有睇呀!我仲叫埋媽咪一齊睇!口快快叫返你做阿明(Joanne手術前的名字)。現在該怎樣稱呼你?」顯然已接受了她的「新身份」,被尊重、被諒解的感覺,讓她仿如重生。

但時至今日,特別在華人社會仍有不少人「恐同」-「害怕同性戀者,對他們仍不了解,怕傳染或是教壞下一代,所以需要對話,希望讓大家了解。」Joanne表示,有朋友曾因自己的性取向而被隔離於另一個辦公室。

和其他人不一樣,手術後Joanne成立了跨性別資源中心,積極推動同志及跨性別運動「手術前最大的問題是沒找到任何支援,於是我向上帝承諾,如可成功接受手術,便會為此群組奉獻自己的力量。」有時在街上也會被認出,即使別人沒認出也會主動告知「一來怕別人尷尬,二來我覺得這身份沒問題!好正呀!我們沒有傷害別人,只希望做回自己。這不是變性與否的問題,是每個人都有結婚的權利、公民權利等等。我們不是在做同性戀議題,不是在做跨性別運動,這是人權議題,這一切都與人權有關……」

在外國,有人把跨性別人士稱之為「born in the wrong body」- 生錯了身體。許多地方如歐美等地,亦已承認同志婚姻,但香港傳統基督教派仍未接受同性戀,更遑論變性人。Joanne不時與之辯論經文,亦曾受邀到神學院分享,「如果我是一個普通人,哪裏會有機會與神學生分享?」她相信,新的身份讓她見證了神的大能。「Joanne」一名解作「上帝仁慈的贈禮」;中文名字「詠恩」之含意更是不言而喻。

「現在唱K也希望唱女聲,但唱不了,依然期望有女仔追,或者我追女仔」隨即又傳來Joanne的朗朗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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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詠恩(左)也有跟進最近香港變性人W成功爭取結婚權事件(網絡圖片)

梁詠恩(左)也有跟進最近香港變性人W成功爭取結婚權事件(網絡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