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思欄附近的居民不滿政府企硬要在社區建傳染病大樓,舉行記者會逐點反駁官員的「語言偽術」,並表示近一個月內已收集到約1,500名簽名反對,居民希望有更多公眾了解今次問題的嚴重性,因此簽名行動仍然持續。另外,他們又正草擬一封致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的公開信件,向其反映居民的擔憂,並尋求專業意見和指引。若果政府一意孤行,居民不排除會將行動升級,組織示威遊行。
居民代表張先生表示,衛生局聲稱會同居民有商有量,但一直以來從未主動接觸居民,即使相關官員上電台節目介紹將興建傳染病大樓的情況,居民亦只能其後從新聞得知消息,錯過與官員直接溝通的機會。他批評相關官員態度傲慢,大搞「假諮詢」。又重申,居民並非反對興建傳染病大樓,而是反對未經充份諮詢,就被政府以公共利益為幌子而興建一幢隱患重重的傳染病大樓,這將為澳門社會埋下「計時炸彈」。
居民訴求信全文︰
反對社區內興建傳染病大樓
我們是來自衛生局擬建傳染病大樓附近街區的居民和學校的家長。我們堅決反對政府在違反國家規定和安全共識下,決定在離最近民居不足3.5米、離托兒所不足30米且毫無阻隔之處興建傳染病大樓。
衛生局在1月14日的記者會中提出必需興建的理由,主要包括以下︰
- 以有迫切性和重大公共利益為前提要興建傳染病大樓,指「沒有傳染病大樓,將不能很好地隔離病人,傳染病就會在全城爆發,全澳居民的生命都會危在旦夕」;
- 經司長發言及施政工作計劃向社會大眾進行過諮詢,並曾透過報章,包括華僑報和市民日報向外公報;
- 以亞洲不同城市的多間醫院作為例子,保證在社區內的民居和商店旁興建仍是「百分百」安全
但是,衛生局記者會不但無法釋除市民的疑慮,反而令我們更擔憂。局方不但沒有提供任何具體、有力的真實數據或分析報告,來支持興建計劃和具體規模;相反在搜證後發現,局方有向公眾提供虛假失實資訊以誤導市民,強行推進工程的意圖。
- 衛生局在記者會中曾打出「恐嚇牌」,指出現時世界上存在着不少傳染病爆發的危機,有極大機會傳至澳門。衛生局提出有「刻不容緩」的迫切性要在澳門設立一座傳染病大樓,但是並沒有任何實質數據支持。就衛生局所述,在2003年12月沙士過後衛生局已有建設傳染病大樓的想法,但為何這個想法在2015年突然變得有重大迫切性?自2003年沙士之後至今,澳門有哪些跡像顯示有爆發烈性高傳染病的危機?為什麼鄰近的珠海和香港就没有這種「重大迫切性」?
- 衛生局也有必要告知社會大眾,為何澳門急需在社區內興建一個如此龐大的傳染病中心。參照香港、新加坡和北京等地,700萬人的香港瑪嘉烈醫院提供108張隔離病床、400萬人的新加坡興建中的「全國傳染病中心」也只提供330張隔離病床,超過千萬人口的北京,最主要的傳染病醫院北京地壇醫院也只提供600張隔離病床,為何只得60萬人口的澳門卻急需240張病床?這數字還不包括其他的。澳門未來的危機有多大?請衛生局向市民清楚交代,為何未經公開諮詢就決定計劃並批准圖則?六億零三百萬外會否追加?將來的經常性開支是多少?公帑是否用得其所?而決策過程中完全不公開透明,是否涉有黑箱作業、私相授受?又如何令市民相信整個事件屬合法、合理和合情?有真正的公平、公開和公正?
- 政府堅持在一個完全没有遮擋、分隔的民居和學校旁邊興建傳染病中心,能保證在人為錯誤,例如醫療事故、管理不善,又或在地震、停電、恐襲等天災人禍的情況下,百分百病毒不會四散?這種保證能有效嗎?當這些情況一旦發並,而計劃又完全不遵守03年和08年的國家指引,這將陷澳門於高危之中,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公共利益」?衛生局所述的公共利益不但無法代表澳門真正的公共利益,反而為澳門製造一個隱患、一個計時炸彈。我們區域內居民數量已不少,且學校、賭場眾多,風險絕不能低估。世界其他地方早就認識到傳染病中心應該要和社區保留一定空間和距離,例如北京、新加坡、香港的傳染病中心在規劃時都將區內居民的安全放在首位,有完善先天和後天機制防範疾病在社區中傳播,但在澳門卻反道而行。這方面會在稍後介紹世上其他傳染病醫院時詳細論述。
- 衛生局根本就沒有進行過任何正式諮詢。對於衛生局回答記者提問時指出,分別在2003年12月4日華僑報第24版和2005年7月14日時任局長瞿國英的講話中曾提及過興建計劃,這些在非正式場合說的一言半語,純屬自我宣示,離正式的公眾諮詢有莫大距離。而衛生局提到在2016年施政報告中的第235頁有所提及,但發表2016施政報告已經是近期的事情,而且是完全單向的,根本沒有誠意。衛生局是嘗試混淆視聽、顛倒黑白,我們作為區內最接近工地的民居,都一直對事件詳情毫不知情,亦從來沒有獲任何政府部門主動接觸。去年10月份開始討論文物評定時才在報章中得悉政府決定拆毀兩座古建築物來興建一座傳染病大樓,才知道事件。
- 「百分之百」的安全根本是不可能達到的,就算是世界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設備也無可能做得到。澳門衛生局在記者會和電視直播節目中指出,只要能夠被診斷出是傳染病的個案即可立即被隔離,可以令社區更安全。但是,衛生局並沒有考慮到病人經過社區進入醫院的危害、醫生斷錯症的可能性等等因素。以韓國MERS爆發為例,韓國的三星首爾醫院擁有全韓國最好的設備,但是,當管理不善時,同樣是可以成為傳染病大爆發溫床的。韓國的其中一個MERS病例正是由於被錯誤斷症為肺炎,因此醫護人員讓這名病人獨留在急症室內三天時間,沒有做到任何隔離措施,結果他在急症室內咳痰,傳染給大量的病人,成為疫情的「超級傳播者」。
- 衛生局在記者會上列舉了香港、新加坡、北京等多間醫院作為例子,嘗試證明傳染病大樓興建在民居附近、社區之內是世上普遍的做法。但是,經過我們的調研之後,發現衛生局所舉的例子和澳門的情況相距甚遠,前者是「以民為本」,後者可算是「草菅人命」。我們強烈讉責衛生局刻意提供錯誤資訊,誤導市民的手法。
首先,我們同意烈性高傳染病爆發的風險仍然存在,澳門也有需要增加相應的醫療設施以應對,因此,我們的立場並不是完全反對興建傳染病大樓,反對的是在未經公開諮詢、未能達成共識的情況下,不按規定興建不合適規模的傳染病大樓。
我們要求衛生局參考國家的規定和香港、新加坡和北京的做法,更改傳染病大樓的位置,避免在社區中無法隔離的地方興建,為澳門制造計時炸彈。現時,已經有興建中的離島醫院,相信是一個理想的地方,距離民居是夠遠,又能夠貼近一個綜合醫院群以取得必要的支援。正如新加坡的諾維娜健康城做法一樣,可以做到利用醫院群包圍傳染病醫院,再配合整體的規劃,自然可以令人放心,這應該可以討論。
衛生局曾在蓮花衛視的澳門開講的直播節目中指出,必須要將這個傳染病中心放置在仁伯爵醫院旁邊,而不可以將它放置在離島醫院,原因是仁伯爵醫院是目前接收到最多傳染病個案的醫院,最能方便對病人作出即時隔離。衛生局是不是忘記這結果由於歷史原因和行政政策所致?忽略了舊城區的交通問題?忽略了人口轉移的問題?這些數字其實都是由全澳各個醫院或者診所轉介到仁伯爵醫院而做成呢?是不是假定了已經在建的離島醫院將來並不會接收傳染病個案?既然離島醫院計劃將在2019年落成,為什麼不把傳染病大樓納入整體規劃?而要在違反規定下興建另一所?又或是要在澳門這個小城內興建兩座傳染病大樓,這樣不但浪費公帑,簡直會成為國際笑話!
澳門計劃中的「傳染病大樓」離最近民居不足3.5米,離最近幼兒院亦不足30米,且中間暢通無阻,可成為世界之最。事實上,澳門計劃中的「傳染病大樓」300米半徑範圍內,存有學校9所,賭場酒店7間;而500米半徑距離範圍內,學校更增至14所,賭場酒店12間。政府到底有沒有考慮過發生危機時如何應變?如果發生停電、設備故障、病人出走等情況,附近社區、學生、賭客將會面臨怎樣的風險?學校培養我們的下一代,娛樂場是澳門的經濟命脈,澳門決不應該、也決不可能將這傳染病大樓興建在這個位置,這完全是罔顧居民的生命安全、澳門整體形象和未來。澳門不可以藉由公共利益為幌子而興建一座隱患重重的傳染病大樓,這將令澳門陷入莫名的風險之中。截至現時為止,我們已收集約1500個簽名,這些簽名的代表着附近居民、師生和家長的擔憂。政府不單要就這決定向附近的居民、師生和家長作出交待,更應就此事向全澳門負責。
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辦公廳和建設部辦公廳在2003年5月14日聯合印發《收治傳染性非典型肺炎患者醫院建築設計要則》的通知的相關規定。這份法律文件是在SARS爆發之後,由中國衛生部和建設部經總結抗疫經驗後制訂而成,同時抄送至中國國務院辦公廳及中國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至今仍未被任何其他法律文件所取代,屬現行具有法律效力的指導性文件。在上述要則中:
第一條〈總則〉2款規定:「制定本要則的目的是︰嚴格控制院內交叉感染;嚴防污染環境。從硬件設施方面為一線醫護工作者提供安全可靠的工作環境;為患者提供舒適便捷的就醫環境;為社會提供不污染周圍環境的傳染病醫院。」
第二條〈選址〉1款規定︰「選擇改造醫院應根據城市總體規劃,盡量避開城市人口稠密區,如學校、住宅區、水源等有可能造成危害的重要設施,選擇地勢較高,地質穩定平坦地段,盡可能在城市區域常年主導下風向。」
第三條〈總平面〉3款規定︰「為控制交叉感染,各建築物之間應保持必要間距,減少密度,確保自然通風。限制區及隔離區相互之間間隔建議30m左右,各病幢間距建議20-25m。如果達不到要求,盡可能採取其他相應措施進行補救。」
從要則的内容可以清楚看到,中國政府在2003年SARS爆發前明顯準備不足,因此在事發時才會起用了不少臨時措施。SARS後,中國政府經總結經驗後去蕪存菁,在以人民的健康福祉為前提下制訂出一系列的指導性文件,慎防烈性高傳染病種擴散、變異和交叉感染。
而衛生局論述「沒有傳染病大樓,不能很好地隔離病人,傳染病就會在全城爆發,全澳居民的生命都會危在旦夕」,但若失職的正是衛生局自己本身又如何?我們從衛生局所引用的案例,對他們的管理能力更不放心,又如何讓我們安心衛生局興建和管理這座大樓?
我們今天站出來,當然存在私心,因為對於這場危機,我們身受切膚之痛,勇於面對自是理所當然。其實,面對這一場危機的到來,特別是關乎於我們的下一代,每一個澳門市民都應該責無旁貸。我們再一次強調,我們並不是反對興建傳染病大樓,而是反對在未經充份諮詢,在不合法、合情和合理的情況下興建。如果這樣不合法、理、情的背景之下,政府仍然一意孤行,要在社區中興建一座規模遠超澳門實際所需的大樓,為澳門社會製造不和諧、不穩定的因素,到底目的何在?
我們感激所有到來的傳媒、坊眾和朋友,相信你們已經準備好承擔責任,作為一個澳門市民的應有責任,請利用你們的專業知識和關係網絡,協助市民大眾清楚認清事實的真相,特別是這座傳染病大樓的必要性和所隱含的危機。我們已經準備好一封致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的公開信件,信件仍然處於草擬階段,未來幾日將作最終修訂,然後呈交世界衛生組織,目的是向世界衛生組織尋求專業意見和指引。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