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bo是澳門少數全職音樂人中較突出的一位,在本地音樂圈中幾乎無人不識,不少音樂人還出自他門下,Lobo所涉音樂領域廣泛,作品也曾受到香港及歐美音樂人青睞,在澳門,依靠音樂來生存絕非易事,然而,身為獨立音樂人的Lobo卻以一種最踏實的方式──教吉他,一步一步自然而然地走到今天,不知不覺已進入第二十個年頭,談起音樂的一切仍是滿臉笑容,熱情絲毫不減。
「恨」音樂的童年
Lobo在大約五、六歲時,媽媽帶他去學琴,但那時小小年紀的他對學琴完全沒興趣。然而命運就是這樣耐人尋味,當時去學琴的地方正就是他後來一直工作的琴行。直至11歲左右,看到電視中Beyond唱《真的愛你》,覺得『彈吉他好型』,那時家中剛巧有支吉他,他拿來彈,媽媽見到便讓他去學吉他,就這樣他就開始真正『瞓身』彈吉他,每天自動自覺練習,每日平均四至六小時,甚至可以八小時,就這樣度過中學時期。「幸好當時就讀的學校對學業要求不太嚴謹,只要精通某項體育或樂器演奏就可以,那個年代是這樣的。」
現在教育資源多了,很多學校都有辦自己的樂團或樂隊,想玩音樂的學生多了很多機會,然而以前的澳門並非如此,Lobo一直到中學畢業後才有機會夾Band,名叫「Focus」,那是1995年的事。
「我是彈了很多年到開始出來教吉他才夾第一隊Band,雖不是玩自己喜歡的音樂,而是玩POP及POP ROCK的流行音樂,但當時覺得不要緊,玩住先。之後有機會加入阿軒及志達組成的『東方紅』,就有機會玩自己喜歡的音樂,如Grunge、美式搖滾等,其中兩首歌更曾被收錄於一張於歐洲發行的黑膠合輯《殖民病態》之中。」
「教主」稱謂
1998年,Lobo與一班志同道合的朋友自組了本地的傳奇樂隊「Dr.」。「Dr.」的出現可說是對澳門當時band壇起了很大的衝擊,這是本地首隊將電子音樂、hip-hop及搖滾共冶一爐的樂隊,更是全球首隊將廣東話Rapping配以Drum & Bass節奏的組合。他們的音樂除了對當時音樂圈起了革命性的影響外,更啟發了年青一代的音樂人開始製作屬於自己的電子音樂。2004年「Dr.」推出首張大碟《OD》,即在港澳引起很大迴響及十分正面的評價。自90年代中起,Lobo亦開始以個人名義製作電子音樂,2000年他化名為no.69推出大碟《P.1C〈1st Term〉》,該專輯更被香港權威音樂雜誌《MCB》選為該年中、港、台全年最佳20大碟之一。同時,他亦創立了澳門至今仍是唯一的一個電子音樂獨立廠牌「4daz-le」,該廠牌曾替no.69、i.Z.、eu sou、Dr.、Evade、Sonia及Mo Wave 推出過合共七張唱片。而Evade在2009年推出的EP及2015 年Sonia的《Stars》EP,更發行至日本的Tower Records等唱片店。
除了是一位傑出的結他手、主音歌手、電音製作人外,Lobo另一個較多人熟悉的「角色」便是DJ。19歲開始於澳門電台擔任音樂節目主持,積極推廣外國音樂,又是最早一批在澳門開始玩Rap、電子音樂等不同類型的音樂人,其後亦開始鑽研DJ Mixing技術,精通Drum & Bass、Breaks、Hip Hop, Nu-Jazz、Downtempo、House 等混音技巧。2014年5月到日本演出,跟當地著名DJ交流。2012年,作為Evade的客席樂手,一同於廣州、香港 、大阪、京都等地演出。多年來的開拓精神和豐富的實戰經驗,使Lobo 得到本地另類音樂「教主」稱謂。
二十年與音樂相依
然而教主也需吃飯,著力於鑽研另類音樂的Lobo,一直以來都是靠教吉他維生,以教學來維持自己玩音樂的興趣。然而他在大學時主修的是「英文傳意」,跟音樂完全沒關係。本來畢業後理應可以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然而讀預科時已開始教吉他的他,忖度著自己教吉他的收入其實不比一些全職工作低多少,畢業後仍選擇繼續做這份雖然不太穩定但糊口沒問題的「兼職」,再加上電台的工作,以此來維持著與音樂的密切聯繫,說起來,他可能是第一代澳門的藝文Freelancer。
「我的生活主要是教音樂,有空就做自己的創作。以前曾想過全職製作音樂,但教吉他多年後,發覺自己的興趣更多在教學上。尤其看著學生由完全不懂音樂到有些成績出來,有種滿足感。」
算起來著實嚇一跳,從1995年至今,由預科時朋友介紹到琴行做兼職,2000年開始在教青局轄下的青年中心教興趣班,一做便做到現在,Lobo沒有間斷地教了二十年的吉他。
「這些年,真是什麼人都教過,由五、六歲到七十多歲都有,不同種族、國籍、不同要求的人也有,有人只為了在婚宴上表演一首歌,有人為了向父母交差,最深刻是一位已移民到加拿大的七十多歲伯伯,每年回來澳門都會到琴行跟我學吉他,伯伯非常勤力,令我留下很深印象。教青少年有時難免激氣,但因為我自己也經歷過那個階段,所以我很明白他們的心態。」
由於主要生計都是來自教學,學生的多少對收入來說是很有影響的。幸而多年來學生都尚算穩定,琴行加教青局的興趣班,最高峰時甚至試過達120位學生,一個星期要教7日,而這樣的日子竟維持了十多年,幾乎從沒放過假。直至2012年,教青局開始發放「持續進修基金」,琴行突然多了起來,學生相對減少,教琴的收入亦變得相當不穩定了 。
在有限的現實中尋找可能
澳門人總覺得別人的東西才是好的,對自己的文化很沒有信心。Lobo 仍然記得很深印象的一次,是九十年代他們的「東方紅」樂隊在「饑謹三十」中演出。當時同場還有其他香港歌手,他們一出場便是全場噓聲,只因為他們是澳門Band,阻住人們看香港歌手。雖然這種情況近年有點改變,多了人關注和支持本地音樂,但仍很不足夠。
「其實我覺得現在只是初見成效,澳門人所接觸的音樂一向較單一,我常鼓勵學生多去接觸新事物,玩多些不同的音樂。現在都看到一點成效,有很多學生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些學生可以玩到自己的風格來,有些學生除了玩吉他,也有鑽研其他音樂類型,如DJ Mixing及電子音樂,又寫下樂評等。」Lobo希望年青音樂人能突破現狀,不要被環境所困,不斷提升自己,在有限的現實中尋找可能。他自己多年來也是通過自己摸索,來學習新的音樂元素。
「其實玩DJ Mixing等可能是因為曾在電台工作的關係,要不斷探索新事物,找新的聲音。見到一些新樂器很不錯想玩,便嘗試去研究。如Asalato就是因為太太給我看一隊日本樂隊的演出DVD,當時便迷上了。我一向對敲擊樂很感興趣,太太便托日本朋友買來,然後自己不斷摸索,逐漸掌握了這種樂器。」
Lobo其實仍有很多想學的東西,但就礙於澳門這個地方而無法學到。
「我很喜歡Jazz,但一直沒有機會學,之前有參加過Jazz的興趣班,但實在太短,『唔夠喉』,我好想多學些。我自己的音樂想向Jazz方向發展,想放多點Jazz的元素在我的創作中,想彈Jazz的Bass,也想學鋼琴,但在澳門想進修音樂,想再提升自己其實很困難,基本沒得學Jazz,就算想學多一點吉他知識,都一定要過香港。」教學、家庭、創作皆忙碌的Lobo,想要再去外地學一點新東西並不容易,其實這也是澳門很多藝術工作者所面對的困局。
澳門音樂應走向多元,切莫重覆錯誤
然而,他對澳門的音樂前景還算樂觀,但他特別強調不應去學香港那一套主流音樂的模式,因為很難「返轉頭」。他期望澳門更多音樂人走出來,好讓政府知道,澳門還有其他音樂人存在,不要只傾斜某一方面,澳門音樂實在應朝向更多元、獨立等的方向發展。當然,一個地方是會產生自己的主流音樂,但就算主流都不應跟隨香港那一套,明知是一個錯誤方向,還要跟著行,使人不解。Lobo認為澳門有些音樂人是有不錯創作力,但最後能否有足夠的發表和認受性,就是一個大問題了,這點有著各種因素影響,如發表空間及觀眾欣賞水平。其中長期以來問題是不夠發表音樂的平台,玩音樂最基本要有場地,但澳門多年來也就只有LMA一個地方,這樣很難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