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下來,散漫讀過一些書。讀書有很多目的,為消閒而讀,就像每天看無線八、九點的電視劇一樣,邊看邊笑邊罵,及後如同水過鴨背,連劇名都忘記;也可以為寫作而讀,如梁文道、陶傑、董橋等,都是博覽群書之士,他們可能涉獵多方,今天說政治,明日講飲食,後日侃性別,無處不在、無所不通。而事實上他們的確講得頭頭是道,不到你不服,但當然,因為博學多門,專門名家之學,於他們,可能是由於戰線太廣,無暇專注,也可能是以此為志業,讀書寫作、演講旅行,樂得逍遙,至於皓首窮經之事,「非不能也,實不為也。」因此,讀書在他們而言,跟食飯、抽煙是一樣的,既是嗜好,也是興趣,更是日常所需。
而最後一種讀書,最難,亦最苦,就是為了學問而讀書。徐復觀曾自述,在他年輕的時候,亦曾博覽多方,政治、經濟、軍事、歷史、哲學……但中年以後,決志於學問時,竟有點後悔,說這樣子讀書,猶如「得了錢就隨手花掉,至老終無所得。」並說「讀書應該要有計劃,有目的去讀,方能有成」我看了他的自述,很是感慨。有人會不以為然,認為這種只是書呆子,這樣子讀書,只能專注於一個領域,多沒意思啊!我反而不會這樣想,書只是傳播知識的載體,知識,是掌握、了解世界社會人事的途徑,讀書就是要求知,為了一個明白而努力,書是人寫的,因此必然有所偏敝、有所局限,要突破這一切範限,我們必須依靠讀書,將對某個問題的知識累積到最高水平,然後我們就應該得魚忘荃,突破書與書之間的範限,在筆端下流露出嶄新的看法、超越目前眼光的見解,如此方為有「成」,而不是走馬看花,像旅行一樣泛泛而賞。旅行是放下目前的事業,偶爾走出去,增廣一下見聞,如果沉迷於旅行,甚至徑直以旅行為事業,生命不免無依歸、無根砥。人的生命,不可能只有調劑,而無事業,任何偉大的學問、文學,都必然是向未知探尋,方能得以興盛、延續。
說得似乎有點遠了,只是,我想,目前澳門既然如此強調文創,那文化的創新,亦由何來?講到底,就是讀書,就是學問。讀書,學問,是實打實的,不到你兒戲,如果澳門有一天,有多幾間書店,而且,這些書店都能獨力生存,文創才可以稱得上為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