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在華人傳統文化中象徵智慧、機警和靈活變化,牠的冬眠與蛻皮習性被視為「死而復生」,展現了生命力與適應力。適逢今年是乙巳蛇年,本專欄將分兩期,由本澳生態保育工作者關學然(Ken)介紹本地蛇類,以及牠們的生存狀況。
Ken分享道,蛇在自然生態系統中非常重要,惟不少影視作品、故事、典故將蛇描繪成惡毒、負面的形象,讓不少人對蛇存誤解,望蛇生畏。「人對大自然中的生物,特別對蛇,可以不愛、唔鍾意佢,可以討厭佢、驚佢,但係唔需要去傷害佢。」
Ken十分熟悉本澳蛇類,經常舉辦工作坊帶市民夜觀蛇以及其他夜行性動物。本地有記錄的現存蛇類,他已在澳找到所有活體。

Ken經常組織公眾夜觀活動。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蛇都死
Ken:有紀錄以來 本地蛇由20種減至16種
隨著本澳社會發展,以及市民在郊外活動日漸頻繁,蛇的棲息空間受到限制,本地蛇種類也隨之減少。
Ken 介紹指,本澳有紀錄的蛇類約有20種,惟部分蛇種近二三十年已在本澳範圍內消失, 例如金環蛇(金腳帶)。以前曾有紀錄,甚至有不少相關訪問,連專門食蛇的人都稱本澳曾有金環蛇。但過去近二十年裡再沒有相關紀錄。「所以大約有20種蛇被記錄過,而家只有16種左右,仲可以睇到嘅有16種,我哋都有記錄。」
此16種蛇分別為白唇竹葉青蛇、舟山眼鏡蛇、銀環蛇、漁游蛇、草游蛇、鉤盲蛇、白頭盲蛇、 灰鼠蛇 滑鼠蛇、台灣小頭蛇、細白環蛇、繁花林蛇、緬甸蟒蛇、 綠瘦蛇、中國水蛇,以及紫砂蛇。
本媒曾去信市政署,問及目前本澳常見蛇種數量有多少等,惟市政署在截稿前沒有回覆。民政總署在2016年回覆本地媒體查詢時指出,本澳常見的蛇類約15種,包括眼鏡蛇、黑斑水蛇、草花蛇、台灣小頭蛇、鐵線蛇、繁花林蛇、草腹鏈蛇、青竹蛇、蟒蛇及滑鼠蛇等,其中四種具毒性。

白唇竹葉青蛇、舟山眼鏡蛇及銀環蛇。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搵食啫
毒液並非為害人
蛇是十二生肖之一,其圖騰起源於母系社會,代表生命與繁殖力。後來,蛇圖騰逐漸演變為龍,成為中華文化的象徵性動物。然而,蛇的形象亦讓不少人心生懼怕,怕被蛇咬、怕被毒液攻擊。
根據Ken所述,在本澳常見的蛇類中只有七種有毒,其中有三種蛇的毒液對人體有害,餘下四種只有輕微毒性。「佢哋嘅毒唔係為咗咬人,所有生物嘅毒性其實都係為咗協助捕食和保護自己。」蛇的毒液只是用於捕捉獵物,當牠咬著獵物或者捆綁獵物時,輸入毒液可以令到老鼠、青蛙等獵物不能行動,更易進食。
本澳含有對人體有害毒液的三種蛇,分別為白唇竹葉青蛇(俗稱青竹蛇)、舟山眼鏡蛇(俗稱飯鏟頭)以及銀環蛇(或稱銀腳帶)。隨即Ken又補充稱,雖然部分蛇種有毒液,但所有的蛇都不會主動咬人,但在這三種毒性較強的蛇中,青竹蛇因為數量較多、出現頻率較高且其習性所致,咬人的事件也較為常見。
他又指出,青竹蛇捕食時主要蹲在一個位置,不會到處走,但飯鏟頭和銀環蛇會到處走。一般來講,市民多數在郊外接觸到蛇,或者會不小心踩進草叢。正如俗語所言,「打草驚蛇」,當人一進入飯鏟頭和銀環蛇領域內,「係你走過去或者你仲未走過去,佢哋已經走咗。」多數是人不小心踩到在草叢中捕食的蛇才會被咬。
Ken又強調,蛇的毒液或者所有生物的毒液,都是幫助其覓食及維持生存的功能或工具,「佢唔係天生用嚟毒人。」而針對本澳有毒性的蛇種,目前本澳醫院已具備可「解毒」的血清。
據香港媒體報道,在港現有逾 50種蛇類中,僅八種是能對人造成致命傷害的毒蛇。

Ken常帶市民夜觀蛇以及其他夜行性動物。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蛇都愛「蛇王」 請勿打擾
相信不少市民對蛇沒有好感,甚至想除之後快。Ken指出,蛇會被誤解,原因也與部分影視作品、故事、典故描繪蛇是惡毒及負面形象有關。有研究顯示,部分人恐懼蛇是與生俱來,存在於基因中。此外,其他人對蛇的恐懼則是對物種的理解不足。「我哋要瞭解到佢(蛇)有幾咁重要,仲有佢對我哋係唔會有任何傷害。你唔主動去騷擾佢,就唔會對我哋有任何負面影響。」

山林常見「蛇出沒」標示。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Ken重申,蛇主要是受到攻擊或者被碰觸時,才可能咬人,牠不會主動追著人咬,而且好怕人。市民若在郊外或行山時遇見蛇,或者在路邊見到「蛇餅」,不需要理牠,只要保持安全距離,繞過牠走開便可以。「如果佢喺山上、喺自然環境,你更唔需要理佢。如果佢過緊馬路,就讓佢行先。其實蛇行得很快,佢好怕人,所有蛇都係好驚人。」
蛇會攻擊人是因為牠受到干擾而作出自衛。一旦有機會,牠就立刻會逃走。即使在社區或家中見到蛇,亦最好不要打擾牠它。「其實,喺人類嘅居住範圍見到蛇的話,報警就得。」不單只蛇,遇到其他動物都一樣,在沒有足夠瞭解的情況下就不要碰觸牠。
蛇好重要
大自然的食物鏈環環相扣,不同營養層的物種皆是不可或缺。Ken指出,在生態系統中,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若牠被消滅或數量減少,則是整個生態都受到影響。蛇屬食物鏈中的高級捕食者,能夠有效地控制部分下級生物的數量,保持生態平衡。例如蛇主要吃青蛙、老鼠、鳥或其他蛋,甚至會吃蛇。若蛇從食物鏈被移除,其下級青蛙、老鼠等則會因缺乏捕食者而數量氾濫,繼而影響到整條食物鏈。蛇同樣是其他生物的食物,例如鷹會食蛇,「我哋唔可以因為一啲個人偏見, 睇到蛇就打死佢。」
Ken曾在山上帶導賞活動時見到一條被人打死的蛇、以及被打到瀕死的蛇。當時剛好看到「注意蛇出沒」的牌子,故向參與者講解牌子的作用,惟過了幾分鐘便看到一條被人打到頭部、嘴巴都爆開了的蛇。

生態保育工作者關學然。
蛇在野 自然相遇
根據Ken的觀察,澳門半島、氹仔、路環都有蛇出沒,其中開發較少的路環有最多蛇類及其他物種,可以找到本澳所有蛇種。路環一些山林、路氹濕地、海濱單車徑、蓮花單車徑等靠近水的地方,會有較多機會見到蛇。至於有毒的青竹蛇、飯鏟頭以及銀環蛇亦能在路環找到。「其實山裡有蛇係好正常,蛇係自然界嘅一環, 佢原本就住喺嗰度,你(市民)入到佢哋嘅屋企,睇到人哋係好正常。你唔好入到人哋屋企就趕人哋出去,或者進到人哋屋企打死佢。」
Ken又表示,與自然相處意味著當大眾進入山林等自然環境時,應該預期會遇到各類生物,當中也包括蛇。「佢哋喺呢度生存,唔好話天經地義,佢哋喺呢度生存係改變唔到嘅事實。」人類可以不愛蛇、甚至討厭牠,但是請別傷害牠。
從事生態保育工作多年的Ken希望透過環境及生態教育,消除年輕一代對打蛇、捉蛇或認為蛇是惡毒生物的觀念。現在生態教育普及,已經多了人瞭解蛇並不是非常恐怖的生物,「 所以(我)希望將呢個打蛇、打死蛇,或者覺得佢惡毒嘅觀念,就喺呢一代消除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