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灣舊法院黑盒劇場 十年回望

122 非遺忘 紙本月刊

文:論盡媒體

網址:https://aamacau.com/?p=102758

時間:2023年07月8日 10:10

二〇二三年五月底,一連兩晚《海鷗來過的房間》音樂會圓滿結束,舊法院大樓黑盒劇場,正式走進歷史。不少劇場人紛紛在社交平台上高呼不捨,說著再見,分享各自在法院有過的難忘回憶與片段。南灣舊法院臨時黑盒劇場,在這作為表演空間的這十一年來,為表演藝術界提供了不少養分與成長空間,亦對澳門劇場發展貢獻良多,有著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形形式式的創作得以在這個黑盒裏上演,台上台下都充滿了故事。

杜國康曾在舊法院參與多個創作。圖片由杜國康提供

杜國康曾在舊法院參與多個創作。圖片由杜國康提供

從法院到藝文場地

舊法院自二〇〇三年初級法院撤離後,二〇一一年起逐步開放成為藝文場所,首先開放地面層兩側的房間作為展覽空間,而澳門藝術節亦自二〇一二年開始,由文化局首先安排節目《我.無限》在該處演出。二〇一三年起,本地藝團開始在藝術節期間使用法院進行演出,當代舞台藝團《My Chair 20:13》、曉角話劇研進社《通知書》、足跡《大世界娛樂場》等輪番上演。《通知書》聯合導演之一的大鳥憶述,基於空間本身的強烈特色,當年原先「相中」一樓的法院空間,貪其本身的法庭格局與戲的內容十分吻合,想將戲當成環境劇場般排演,可惜一樓其時尚未裝修完成,只好作罷。

法院一樓於改建成黑盒劇場期間,歷經了拆牆、更新電力系統、冷氣、通風等系統的種種過程,隨著劇場工程逐步完成,二〇一四年澳門藝術節,一樓的黑盒劇場正式「開張」,本地與外團的兒童節目輪流上演。同年年底,法院正式讓民間團體在此進行演出,當年由曉角劇社推出的的long run劇場演出《肺人》,從場地上、題材上、「連演十三場」這些紀錄上,都成為了一時佳話,也讓法院搖身一變成為澳門其中一個使用率最高的演出場地。配合演出場地旁的兩個大小與劇場相若、供劇團免費租用的排練室,加上其便利的地段,都令劇場界反映多時的空間問題得到一定緩解。

舊法院成為一班劇場工作者的修煉場。

舊法院成為一班劇場工作者的修煉場。

舊法院黑盒劇場的獨一無二

資深的劇場後台工作者龜仔認為,法院的一樓黑盒劇場因為其樓底夠高,中間完全沒有柱位,十分適合改建成黑盒。作為用家,她認為法院的地理優勢,造就了法院在高度利用的幾年間,帶動了整個劇場界的熱鬧氛圍與觀劇風氣。而從技術人員角度,法院亦的確致力想打造一個最合適的空間予創作人及觀眾。她以觀眾席為例,「因為要考慮觀眾的視點,怎麼看才是最理想的,所以法院的觀眾席是訂造的,是為了法院的高度而訂造它的尺寸,每一層的高度、闊度、層級間的高度,全部都是訂造的,不會有一個現成的產品,適合放在法院。」

而另一後台工作人員杜國康(K仔),除了是不少作品的燈光設計外,亦曾擔任場地管理人員,這個雙重身分也讓他能親身從用家角度,了解法院的特別之處。「如曉角實驗室是民間場地,管理協調都是民營團體與人員;文化中心這一類,就是全政府管理;法院就是介乎兩者之間,場地、決策都屬於政府部門,但中間技術協調就是由中間的管理公司負責。我覺得很幸運的是,大部分時間管理法院的人都是愛劇場和了解劇場藝術的人,所以那幾年間,法院為何特別、為何優勝,就是因為管理及租戶都是站在用家角度,以『如何令件事更好』的想法去營運,所以條件上是比較舒服,沒那麼多掣肘。」

舊法院成為一班劇場工作者的修煉場。

舊法院成為一班劇場工作者的修煉場。

而在空間大小與配置上,法院也恰好填補了澳門劇場在場地上的真空。「在有法院之前,曉角實驗室大約六十個座位,樓底二點八米,是在工廈中一個很小的劇場;再往上一跳,就跳到觀眾吞吐量達三百座的文化中心小劇院,而且是鏡框式舞台。」法院則是剛好介乎中間,容納座位數是九十多座,樓底約四米高,大小就是在曉角和小劇院之間,「這是非常好的中轉狀態。」

然而,礙於建築本身,法院還是在結構上有一些使用的限制,包括樓底高度、電力、承重、無障礙設施等,都窒礙了一些演出效果的呈現,或令部分觀眾未能順利入場。K仔就曾經因為漏水、甚至演出期間整個停電而需要緊急疏散觀眾,令他印象深刻。

圖片由杜國康提供

新進設計師的修煉場

法院黑盒劇場的另一功能,是培養了一批設計師,在這裏得以磨練自己的專業。龜仔認為,法院投入使用的時間,正值一批剛從外地畢業、修讀劇場相關專業的人回流發展,在這段時光裏,他們得以在法院好好鍛煉,邁向成熟,這也是她心目中法院最重要的意義。K仔則正正是從法院工作中被大量養分拉拔成長的那一代設計師:「我二〇一四年畢業,當時只掌握了設計的基本知識,在法院的七、八年間,做了好多演出,由於法院的特性是彈性和自由,當你要修改時是很快的,我一個人推架車入去改少少(燈光)就是了,所以在一路的跌跌撞撞裏,可以測試很多不同的東西,見到不一樣的效果。對劇場而言,嘗試好緊要,沒有了嘗試,會沒有了對作品的想像,你不多嘗試的話,你的框架就是那樣,但如果敢試,大家對劇場的看法就會很不一樣。所以法院有點像作品的試煉場。」

隨著法院熄燈,龜仔認為法院的歷史任務已經完成,如今場地「一個換一個」,她認為新黑盒需要的是一個能突破法院限制的場地,而新場地必須是一個配合度高、可配合不同演出的空間。而除了演出場地本身,硬件設施上是否能配合,也是她最關心的。「現在的觀眾要求很高,除了看演員還要看各樣配合的效果,有最先進的器材不一定就是最好,要看適不適合,是否可以互相配合。」K仔則認為,現時澳門最主要的演出場地都集中在文化中心,對當局來說可能是有效率的管理,但藝術上卻不及藝術感強的法院。比起硬件設施,他更關心政府的文化政策走向與願景,才可以見到行業的發展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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