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藝評如何被看見

132 再見中華白海豚──我們用垃圾賭未來 紙本月刊

文:論盡媒體

網址:https://aamacau.com/?p=110341

時間:2024年04月28日 14:14

藝評作為一種關於藝術的書寫,目的當然不只是書寫,還有互相對話、討論。因此,藝評的公共性有其必要,也是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總經理陳國慧思考的問題。她坦言,希望可以用另一些方式,嘗試打開藝評的能見度,而隨着香港與內地的合作漸多,「我們現在去思考香港藝評的讀者,可能未必只是本土的讀者。」

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總經理陳國慧。攝影:鄭冬,相片由澳門劇場文化學會提供

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總經理陳國慧。攝影:鄭冬,相片由澳門劇場文化學會提供

藝評在香港傳統媒體的空間

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下稱IATC HK)於1992年成立,致力推動藝術評論,出版刊物,並參與國際會議及海外交流計劃。IATC HK的活動多樣。藝評方面,「藝評筆陣」已踏入第十年,今年特別邀請以往的主筆,與讀者一同延伸多方面的藝文思考,近年亦有推出「演後評」計劃,以即看即評的形式,推動評論氛圍,並以影片記錄下來。

除了藝評,IATC HK亦曾舉辦「創建表演資料庫」工作坊,而且在政府的資助下進行「香港戲劇資料庫暨口述歷史計劃(第一期)」以及「香港戲劇史專題或個案研究」計劃。前者訪問46位資深戲劇工作者,包括毛俊輝、古天農;後者的題目包括「學聯戲劇節」專題研探、「香港女性劇場創作人」專題研探、「《中國學生周報》戲劇活動」專題研探等等。

陳國慧表示,近年學院課程加入劇場研究和構作元素也是一個新趨勢,令寫劇評的作者似乎有所增加。另邊廂,他們也在思考藝評如何被看見的問題。她表示,疫情後藝評發表的傳統空間持續萎縮,雖然《明報》去年開始推出文化類的小刊物,裡面也有評論的空間,但《三角誌》和《ArtMap》的實體刊物等都已消失。她又分享,以往香港電台有一個節目名叫《演藝風流》,過年時會有親友跟她說,因為的士司機在聽港台,所以坐的士時聽到她在講藝評。「他不是一個入場的觀眾,但他會透過大氣電波聽到藝評,於是藝評的公共性可以進入不同觀眾的耳中。但如果在現時這個媒體狀態下,它是被碎片化之餘,公共性也會很內化,當然它的凝聚力更強。」

網絡媒體的利與弊

她指,自媒體的發展令作者更容易找到發表的空間,而當發佈的訊息多了,似乎也較容易接觸到一些願意看藝評的人,但這也受演算法的影響,如不追蹤一些社交媒體帳號的話,就難以接觸到相關資訊。又例如一些作者習慣在Instagram發表,但一些較長的文章在Instagram上不太易讀。

「藝評的公共性是否高了呢?某程度上是的,但亦因為演算法,或社交媒體本身的特性,看的人可能更少,或更集中,亦即想開拓的話相對來說難度會更高。」但她笑指,當有人在網上討論區批評分會或「香港沒有藝評」後,分會收到的投稿反而多了。「因為你不被『𠝹過』,別人不知道有你這樣一個機構。」

「事實上你要令藝評的能見度高,現在是更難。所以當你組織的名字在這些平台出現時,人們就會去搜尋,而且投稿有稿費也是一件頗不錯的事。」她笑道,「所以我們發現有些新的藝評作者是透過這些途徑投稿給我們。」

分會去年亦有到桂林藝術節交流。相片來源:IATCHK  Facebook 專頁

分會去年亦有到桂林藝術節交流。相片來源:IATCHK Facebook 專頁

KOL與藝評人

但同時,KOL的盛行也令藝評受到影響。例如有些文化類的KOL雖然未必會處理表演性或其他戲劇的角度,但可以從哲學的角度去討論作品。陳國慧表示,因為這些KOL有一定的觀眾數量和吸引力,藝團會覺得在作品推廣層面來說,找這些KOL合作做導賞更有成效。「於是我們發覺頗直接受到影響,甚至以前一些主持的工作,可能都覺得由他們去主持可能吸引到不同的年輕朋友的興趣。」

所以,她也在思考藝評人成為KOL的可能性。但這也不容易,因為要懂剪片,也要懂拍攝,「對一個藝評人來說,是一個需要很多技巧,要有所認識才能做到那件事。那要求是否對藝評人太過份呢?還是一個我們未掌握到的新形態呢?這個我也在思考。」

現時分會的藝評都是免費閱讀的,但一些作者也有在付費平台寫作。她認為,在傳統媒體上作者未必知道自己的讀者是誰,但通過訂閱平台,作者可以對自己的讀者有基本了解,但如何持續得到讀者支持也是一門學問。「要有自己的策略,也許是繼續寫好你的藝評,或用較吸引的方式去令讀者可以增加。這事我覺得也有危有機的。」

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與其他藝團合作出版。

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與其他藝團合作出版。

哪些藝評會被看見

分會得到政府資助,也有跟大型藝團合作,但她亦坦言,這變相令藝術節或合作藝團的作品有較多藝評,能見度更高,而不屬這些項目的作品則較少藝評。除此之外,作者對內容的界線亦有很多不同考慮。「因為你不知道你的詮釋會否被其他人再詮釋,或他們有不同的解讀。所以這個詮釋的自由度令我們有時很難拿捏究竟一個作品要不要被討論,或如何被討論,這就出現一個情況,就是很多作品也許在演出後未必有被記錄的空間。」

「當然以前也不是每個作品都可以被記錄,正如我剛才說的,作品數量之多,評論的數目追不上,但可能有一些重要的作品,或我們覺得這時間重要的作品,都可能因為不同的原因而沒法暫時被記錄,可能用另一種方式去記錄。」

「究竟甚麼是書寫的自由呢?怎樣去詮釋新狀態下的自由?」陳國慧希望能繼續維持一個空間,讓後面的人可以總結這代的藝評狀況,或開啟一個新的空間。她表示,雖然分會持續有舉辦藝評班,但留下來的人都較少,而留下來又持續寫的人需要很多能量。作為組織,他們希望提供不同的交流空間,讓大家可以感受到這能量。最後她作出一些寄語:「我們要忍耐,很多不同的狀況都需要忍耐;我們也需要策略,我們現在這時代更加需要策略,和更多的智慧,但我仍覺得我們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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