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我從山頂醫院轉到科大醫院透析

透析室可提供平板電腦給病人使用,好打發時間。

疫情開始時,我仍在山頂醫院接受一個星期三次的血液透析治療,當時為了防疫,我們需要常戴口罩及做健康碼出入醫院。惟嚴重疫情未至,血液透析室已人滿為患,空間擁擠程度近乎快要「迫爆」。站在醫療衛生角度,整體狀況其實不太理想,甚至已去到嚴竣的地步。

在之前的專欄「我的腎腎生活」裡,我曾提及「日後須依靠血液透析來維持壽命和生活的病人,相信會越來越多,而且有年輕化趨勢。」情況亦如所料,山頂醫院血透室病人數量有增無減。每天早、午兩個透析班床位供不應求,床位與床位間距離之近,病人伸手出去竟然可以和鄰床的病人輕易握手!為此護士們每天要為設定好病床數量和位置、如何騰出更多空間、如何讓病人們早些回來開機透析,早些「下班」回家之類而傷腦筋。這種護士要搞盡腦汁、思考如何處理和接收更多病人的情景每天持續上演,最終透析室正式增設俗稱「第三班」的夜間透析,才抒緩到平日只得兩班工作的壓力。

在新增病人中,以家人接送或要乘坐紅十字會免費車的長者居多,科室唯有將部分比較年輕、可自行出入、精神好且毋須家人接送的腎友,包括我,全安排夜班透析。這種安排自然引起部分病人不滿卻又無奈:難道要那些需要工人姐姐或子女接送的、已交由安老院照顧的、或已失智到完全不知道發生麼事的長者,半夜三更自行坐巴士或的士回家?

惟夜間透析對我而言亦是苦事!因夜間透析容易混亂我的生理時鐘,如透析完回家是凌晨十二點多,該用餐時沒用、休息時則在用餐,最後到睡覺時便翻來覆去總睡不著。長此下去將會搞垮我七年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穩定狀態,經考量我決定轉到路氹科大醫院血液透析室。

在2021年6月中旬某一天中午,手持山頂醫院透析室給我的信件,由家人陪同前往科大醫院血液透析室報到,正式結束了我在山頂醫院七年的透析生活!

在山頂醫院最後一次透析結束,母親問我:「在山頂醫院透析室待了七年,會不捨得這裡的醫護和病人嗎?」我平靜地說:「不會~」那些年在透析室,腎友突然離世是常有的事。今天大家聊得起勁,下次可能某位已先行一步。這種「今天誰離開明天誰不在」涉及生死的事,在我而言是常態。既然不害怕生死,那麼轉往另一家醫院繼續透析,實在是沒有任何事情需要擔心或害怕。

話雖如此,自患上末期腎衰竭又要透析後,我變得很討厭改變!在我而言「變」,意味有些事情將要朝負面方向發展,為了扶回正向才要改變;不變等於穩定,不會有事發生,一切可按原來軌跡繼續走下去。何況變來變去,使本來已習慣的一切,又要重新再來,讓我感到厭煩!人家常說「變幻原是永恆」,在我這裡行不通。

2021年6月中開始,我已轉往科大醫院血液透析室透析。

說回科大醫院報到的事,告訴秘書一聲後,我和家人靠在牆邊等待接見醫生。科大醫院和山頂醫院是兩家不同的醫院,惟雙方的透析室,給我的感覺卻是兩個世界,分別是前者氣氛輕鬆、舒適寧靜,後者是擁擠、抑壓,還有點吵。

 此外,在科大醫院透析過程中,病人可借科室的平板電腦上網瀏覽,容易打發時間。時值中午,科大透析室還供應午飯,看到完成上午班透析的病人,坐在外面等候處的長椅上,津津有味吃著科室提供的熱飯盒補充體力,這一刻我實在感受到他們非常滿足。

過一會,一名戴著口罩、身型瘦削的醫生,活力滿滿地在我面前走過:「你來了?」突然其來的打招呼讓我有點措手不及,只好木納回應:「嗯,是⋯⋯是的。」

對方眨了眨眼睛再問:「你不記得我,是嗎?」仔細看看,這雙靈動的眼神和說話語氣,我大概猜出她是誰,卻沒想過事隔幾年後,會在科大醫院透析室重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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