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二三年二月六日,澳門迎來疫情以來首批內地旅行團,標誌著內地旅遊市場對澳門重新全面開放。而政府亦似乎對於過去年達4,000萬人次的旅客量念念不忘,經濟財政財政司司長李偉農早前表示,過去三年當局以4,000萬人次的旅客量作復甦準備。然而,在疫情前,過度旅遊的問題在本澳早已備受社會批評,一個約33平方公里的小城,卻承載著一年4,000萬人次的旅客量,亦被形容為「澳門陸沉」,居民與旅客之間的矛盾亦持續升溫。現時澳門已重新全面開放,是否就等於要重走舊路呢?「死城」與「陸沉」之間,澳門是否只能從中二選其一?
前立法議員、新澳門學社副理事長蘇嘉豪指出,疫情期間,特區政府曾多次表示,在疫情衝擊下,顯露了本澳經濟結構過度依賴旅遊博彩業的脆弱性,澳門需要在多元化方面作出新的探索。「呢個係最核心,不可以忘記。」現時澳門全面開放,正是「傷疤」慢慢癒合的時候,政府不能夠「傷疤好了就忘記痛」,如果澳門旅遊博彩業仍然採取以往那種粗放式、數人頭式,「重量大於重質」的話,那麽三年疫情對澳門造成的傷害等於「白過」,因為政府並沒有從中吸取教訓。
蘇嘉豪認為,澳門在這三年的疫情裡亦出現了一些契機,包括將開拓國際客源以及增加非博彩元素兩個方面「白紙黑字化」。而「1+4」(綜合旅遊休閒業加上大健康、現代金融、科創、會展商貿文體等四大重點產業)亦首次寫入施政報告,「多咗一啲有好過冇既嘢」。然而,社會亦有責任監察政府落實這些白紙黑字的承諾。
「死城」或「陸沉」?
「死城」與「陸沉」之間,澳門只能從這兩個極端之間選其一嗎?蘇嘉豪認為這只是為過度旅遊辯護而經常使用的一種謬誤,「最經典就係話,在新馬路開機關槍掃射都射唔到人。呢啲係無意義的重複討論,如果只能在兩個之間揀一個,咁就唔需要政府,或者政府唔需要智慧就可以成為政府啦。」
他指出,特區政府曾於二〇一九年進行旅遊稅可行性的研究,亦即政府變相承認了一年4,000萬人次的旅客量對於小小澳門而言是有問題的。「過度旅遊並非澳門獨有的問題,世界上好多城市亦面對著同樣的問題。有太多地方的經驗可借鑑,睇唔到澳門有啲咩世紀難題係自己處理唔到。」
澳門如何健康地發展?
蘇嘉豪表示,單一收入來源以及單一旅客來源,是澳門「傷疤最痛的痛點」,現時並非一定要擺脫這個現實,而是政府需要作出改善,「唔會令佢惡化」。他指出,澳門經濟經構已經改變,疫情並非主要因素,「疫情過後就一天光晒係唔成立的。」因為在疫情期間,博彩業的發展模式已出現了結構性的改變,日後即使澳門再有4,000萬人次的旅客量,但亦不可能回復以往的經濟收入和消費動力。「我哋可能仲需要5,000萬?5,500萬?6,000萬?才能得到以往4,000萬人次旅客為澳門帶來的經濟收益。所以,繼續用數人頭的方式去發展係唔實際嘅。講咁多「1+4」又咩「+」,這些都只是杯水車薪,博彩稅收仍然是澳門的主要收入,貴賓廳的客人與中場客的博彩能力差幾遠呢?幾多個中場客先可以等於一個貴賓廳既客呢?」
蘇嘉豪指出,香港在疫情前的年旅客量約為6,800萬人次,但香港的面積卻是澳門的39倍。「呢個係政府要面對的現實,政府要好老實地向社會講,我哋既胃口,未來五年或十年的經濟發展規模係幾多,你要有評估和預測好,要講清楚,好多嘢係疫情過咗去都唔會返到轉頭,社會需要時間去接受現實。然後,整個社會才能有實際共識的情況下,參與經濟發展。否則,社會上仍然有好多人認為開關之後就一天光晒,但當現實與期望出現落差時,社會自然會出現不必要的躁動。」
新馬路任我行
頭啖湯點會唔成功?
政府於農曆新年期間舉辦了兩次「新馬路任我行」活動,收穫不少鼓聲,但同時亦有批評。文化局早前表示將研「新馬路任我行」續辦形式周期。蘇嘉豪認為,「新馬路任我行」並不合格,仍然只是將景點當作佈景板,並沒有讓旅客切實感受到澳門的文化底蘊。現時無論市民還是旅客都有不少好評,這是因為大家都有新鮮感,「大家都未試過係新馬路中心個到影張相。但我初一去過,就唔會十五再去架嘛。頭啖湯點會唔成功?呢個係無可能唔成功嘅事嚟架嘛!」
蘇嘉豪說︰「新馬路任我行」若要恆常性地舉辦就會好危險,對旅客而言可能還會有一些新鮮感,但本地居民好快就會厭倦,「基本上搞完呢兩Round之後,好多澳門人已經覺得唔新鮮,開始厭煩的時候就會有反對聲音。」他認為,政府舉辦這些活動不能夠切割本地居民的生活感受和地方文化的底蘊,否則,「大陸好多城市都有搞呢啲嘢,內地輕易就可以搭出一個古城都已不是新鮮事物,澳門應該要明白,試下無妨,但恆常化就好危險,如果是逢星期六、日都搞,咁就大鑊,但只是大時大節才舉辦,則值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