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仍在拆哪中徘徊

近來最令不少市民氣憤難平莫過於特區政府為氹仔未來建一主幹道或要移除十棵百年假菩提樹,當局聲稱這十棵古樹阻礙了這條日後將成為氹仔交通的「大動脈」,且現時暫未看到可替代的道路。由賭場開放至今,澳門近廿年的高速發展與城市保育似乎還未找到平衡點,仍在「拆哪」中徘徊,未能找到澳門在城市發展過程最應保存的是甚麼,最回應市民的又是甚麼。

今年二月澳門終於迎來小城首份城市總體規劃,在這份長達廿年的規劃中特區政府曾承諾「積極建設澳門成為一個快樂、智慧、可持續及具韌性的城市」。然而,不少意見批評這總規並沒有回應市民訴求,包括綠地增加,保護城市景觀、生態保育以至交通等都未盡人意。在綠化方面,未見有確實人均綠地比承諾、在部分區域限高規定未能回應市民訴求、在生態保育方面亦未見更有效可行政策。明顯地,政府這份規劃只是排除障礙,朝著自己想走的路及方向,未見其真正考慮過保留或保育甚麼,這也正正是市民所質疑。

總規另一令市民有感的或由十八區取代花王堂、大堂、風順堂等七個堂區,未知這種變化會否讓不少市民感陌生。以往的堂區同所處的教堂有關連,而且教堂是市民較常接觸的地方。有人認為,這是特區政府刻意去殖的舉措。孰真孰假,不予置評。然而,這種改變或讓市民擔心其所熟悉的城市或者於這城所珍惜的有所改變。當城市原有生態環境、城市面貌未能保存時,又談何保育?

過去十多年澳門的發展、富裕可從澳門人的收入中位數及存款得到證明,但高速的發展所帶來的社會成本恐怕難以計算。

東、西望洋山體遭不同程度破壞、建成豪宅;路氹變成「金光大道」、一幢幢超高樓豪宅、公屋群於路環聳立。氹仔以及澳門半島,甚至一些舊區如下環街或沙梨頭亦現豪宅區。過往悠閒寫意的小城生活亦變得多姿多彩,高速發展的確讓澳門變得不一樣,這變化孰好孰壞,相信亦係言人人殊。

這些改變當中抹去了多少屬於這小城的珍而重之的東西?

沙梨頭石街為澳門較有歷史的街道之一,其附近已建了不少高樓。

還記得六國飯店?

還記得於新馬路的六國飯店?因發展落得連立面都不能保存的「具建築藝術價值」建築物。

前六國飯店早於九十年代就已被評為「具建築藝術價值」之建築,據講曾是「得心茶樓」,後於一九三八年由「廣州茶樓大王」譚傑南接手,易名為「六國飯店」。五、六十年代六國飯店與冠男及大龍鳳是於十月初五日街鼎足而立的三大茶樓,是屬於小城的集體回憶。

六國飯店所在的新馬路以及其附近一帶有不少具歷史、有建築特色的樓宇,為了讓整個片區的保育較完整,六國飯店即不能全盡保留,但起碼其立面須保存,但發展的洪流「無堅不摧」,最終只落得被全拆的命運。

城市總體規劃出台後,類似六國飯店的遭遇是否還會再出現?這份影響澳門未來廿年的城市總體規劃對澳門意味着甚麼?若連見證幾代人成長、連繫澳門過去與現在的百年古樹都需因城市建設而「連根拔起」的話,城市總規最終可保障到什麼? 若構成澳門人記憶的事及物都可以輕易地拆除的話,熟悉城市肌理、居住的社區慢慢地變得陌生或甚至被拆掉重建,這無疑傷害每一代澳門人的情感。

守護我城集體回憶

城市的舊事及物是城市的足跡、亦是市民的集體回憶。這些不可取替的、本土獨特之處,正正讓澳門人這身份的共同想像得以滋生。如果城規並不能確保本地人對這塊土地所認同及珍惜的,那麼又可保存甚麼?若作為澳門人都未能守住自己所認同、情感所依付的事與物,那麼澳門對自己又算甚麼?

城規不是冰凍的圖則,而應該係追求這個城市的深層內涵,那就是致力提升人文素質——也就是彰顯對人的關懷,以及走向這個城市可持續發展之路向。是故,小城每一個持份者應該再三思考澳門應變成甚麼樣子,甚麼可拆、甚麼需極力保存。

若每一個愛這個城市的人都對這裏的一切都重視的話,那麼就應該作為一個積極的監督者,監督著政府施政、一齊守護這城以及這裡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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