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之弧度- 現代建築的日落  

大堂街9-11號及羅結地巷11號樓宇

位於大堂街9-11號及羅結地巷11號樓宇,傳說是意大利雕塑家夏剛志(Oseo Acconci)的作品。

記得去巴拿馬時,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巴拿馬大運河,而是舊區中那些為數不少的現代主義建築。世界上,必去的景點,有時未必是旅行書推介的風景名勝,塑造遊人對一個城市記憶的,往往是連名字都說不出的一個小小轉角。對我而言,這座正在拆卸的住宅建築,便是其中一個轉角。

這座住宅建築建成於1958年,聽不少建築師說這是出自上世紀四十年代移居澳門的意大利雕塑家夏剛志(Oseo Acconci)的手筆。看起來,或者並不是精雕細琢的精美,不過在講求實用、注重功能性現代主義大行其道的五六十年代,這座建築便是最好的見證。

20世紀中期現代主義建築代表性 無奈在發展巨輪下難以保存

50年代的澳門,城市發展步伐緩慢,建築形態很大程度是受當時的社會情況、人口及經濟等條件所制約,特定的社會環境繁衍出相應的建築及空間應用,某些建築形式在今天的社會環境幾乎不可能被自然分娩出來。因此,50年代的住宅放在社區發展的人文脈絡裡,它們有相當的代表性,你看,在澳門今天哪裡還可以找到這樣的建築。

20世紀中期的現代主義建築,在發展的巨輪下簡直是弱勢社群。他們長期以來猶如澳門文化遺產討論的盲點。在2011年澳門高園街公務員宿舍拆卸的時候,我便曾經提出過一個疑問 : 文物建築的保存是否眞的有一個「年齡下限」?歷史不夠長的就不可以保留?澳門五六十年代的住宅建築其實不乏佳作,然而他們因為年資不夠老,又或者沒有特殊藝術性或歷史價值的緣故而上不了文物保護清單的列車。

然而,今天看來平平無奇的建築,50年後又可能是另一番光景。文物建築的保育是動態的過程,建築是城市發展的年輪,保存每個年代具有代表性的建築物,對於一個文化城市有很重要的意義。文化遺產好比石油,需要時間沉澱才會有新的出現,若只以建築物年齡判別其有否保存價值,顯得狹義和亳無說服力,亦會阻礙新的文化遺產出現。

平民的生公衆的歷史才構成城市完整的過去

葡式風情的教堂和五六十年代的住宅建築,各自表述及見證了不同年代、不同性質的歷史。過往我們習慣從宏觀的角度檢視城市的過去,如果世界文化遺產代表的是有突出的普世價值,那平民的生活,公衆的歷史、社區的歷史就好像一個銀幣的另一面,這才構成完整的歷史。

當然,話說回來,不達標或不列文遺標準的建築是不是完全沒有保育價值呢? 保留一座建築物,在澳門似乎都是一邊倒的政府責任;在巴黎、北京,收購特色建築及古宅是一個另類房產市場。儘管如此,就算有這種市場的承托,現代主義的建築也從來不是寵兒。是的,not yet。在地價吋土尺金的年代。推高容積率及轉用途,才是王道。

是的,別說加冕,最怕來不及探討便已倒下。是不是在談保育這座建築,談保育言之尚早( 也太遲) ,但是事件本身值得更多的討論,是澳門的文化遺產保護標準和眼光追不上時代。我只是覺得,如果是出自夏剛志的手筆的,便太可惜了。

(PS1)相關地段的規劃條件圖2016年經城規會討論已通過

(小標題為編輯後加)

(此欄文章的觀點均來自作者,並不代表本媒體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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