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之後,戀愛電影館的命運將會如何?

去年1220日突然傳出戀愛電影館將於去年底關閉九個月進行維修,引起眾多藝文界朋友及喜愛電影的公眾不滿,幸而新一屆政府很快便宣佈跟營運公局續簽半年約,讓其繼續營運戀愛電影館至今年六月底,才閉館進行三個月維修。一眾影痴於是又可以放下心頭大石,誰知武漢肺炎大爆發,戀愛電影館又要被迫臨時關閉,幸好三月終於重開,我們又可再度沉進光影世界裡。

三月重開的戀愛電影館仍受疫情影響,無法像之前那樣經常邀請外地電影人親臨交流,雖然如此,電影館仍搜羅到很多優質非主流電影讓我們一眾影痴欣賞。從三月以來,我在電影館就欣賞了很多好戲:例如黑白影像非常凌厲,非常有張力地描述人性內在黑暗面的《燈塔》;Roy Andersson的《千日千夜》,同樣以導演一貫的極其荒謬手法諷刺社會現象,同樣聚焦在失敗者的人生;泰國電影《無痛斷捨離》,想把家中沒用的舊物丟掉,但原來那些舊物卻潛藏著過去的感情及珍貴回憶,觀眾眼前的銀幕就如一面鏡子,女主角面對的「無痛斷捨離」,相信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有同感;韓國電影《我們與愛的距離》,以1994年非常不平靜的韓國為背景,從一位少女的角度去描述極度父權主義籠罩下的韓國社會,去年在韓國當地上映時,很多觀眾都認為這部片是全年最佳電影,比《上流寄生族》更具意義;雖然去年已看了《上流寄生族》,但三月份在戀愛電影館放映的是黑白版本,而黑白影像的張力,把有錢人和窮人階級衝突的荒誕程度推得更高;英國導演堅盧治的《對不起,錯過你》,一如以往都是以寫實鏡頭關懷英國社會的低下勞工階層,片中任職速遞公司自僱司機的男主角,似乎比導演上一部作品《我,不低頭》裡的男主角還要坎坷;西班牙電影《饑餓鬥室》,把身處底層的低端人口永遠被高高在上的權貴壓榨的現實,以一個數百層的密室血淋淋地呈現出來;香港電影《叔· 叔》,講述兩位已有兒孫的男同性戀者,如何在躲避社會道德倫理下相戀,電影不單是聚焦同志面對的社會壓力,還有關懷長者的內心情感;另外關於女性獨立自主的「女性專題電影」的港產片《金都》,一段不可告人的假結婚,帶出了快將結婚的女主角對婚姻的懷疑;還有另一部「女性專題電影」的台灣片《大餓》,是關於一個胖女孩因為個子太肥胖而遭受各方面的歧視甚至至親的壓力;此外還有推動澳門電影製作的「全景視野澳門當代電影展」,以及在這個六月舉行的「時裝電影專題展」,以及非常期待的澳門導演張志威的首部劇情長片《失路人》。

電影《失路人》宣傳海報(摘自網上)

 

一直沉醉在光影中,赫然醒起,現在已是六月,政府與現時之營運公司簽的合約到本月底便到期,之後戀愛電影館便會閉館三個月進行維修,那之後呢?之後會由哪一間營運公司負責運作?接手的營運公司在選片、籌劃專題影展、舉辦電影製作培訓班這幾方面有足夠經驗和能力嗎?

戀愛電影館作為公共資源,為公平原則而每三年再開標選擇營運公司,確是必然,只是現在新一屆政府會否重視電影藝術?負責決定哪一間公司接手營運的政府官員,會否真的了解電影藝術?會否只把電影當作一般的消閒娛樂,而不是在娛樂之餘也同樣能啟發觀眾思考,開拓觀眾的人文視野?戀愛電影館的存在有別於一般商業戲院,因為他們挑選的影片,不是以商業價值為先,通常都偏向人文關懷及本身的藝術價值,如果將來接手的營運公司更重視商業價值,那跟UA、永樂等商業戲院又有甚麼分別? 

政府會否因為疫情影響而緊縮開資,偏向以價低者得的標準,不怎麼重視企劃書內容及公司背景來選擇營運公司?新接手的營運公司,是否有心推動電影藝術?他們是否懂得電影藝術?要知道,香港的百老滙電影中心、台灣的光點台北及光點華山電影館,都是由資深的電影人負責營運,特別是光點台北和光點華山電影館,是由國際知名的台灣大導演侯孝賢領軍之團隊「台灣電影文化協會」經營管理。

戀愛電影館由2017年開館至今,已培養了很多以往沒有接觸非主流電影的觀眾,也讓本澳電影工作者能有機會吸收到更多電影藝術養份,有助提高本地電影製作水平,甚至也吸引到一些香港影痴來看電影,漸漸也成為了本澳文化藝術的地標之一,這方面現時的營運公司也實在居功不少,希望政府在選擇接手營運公司時慎重考慮,讓戀愛電影館這三年努力經營而得來的優越成績能得以延續下去,繼續成為代表澳門電影的重要標誌,而不會回到從前,要我們一眾影痴特意坐船去香港才有優質電影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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