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親媽媽的擔憂:我不知怎去教好他

「我試過打自己。有時很生氣忍不了,又不想打他,我就打自己。他現在學了我,會打自己,我就不敢再做了。」單親媽媽阿心(化名)嘆道,「我都不知怎去教他。」作為單親,她坦言覺得很虧欠兒子。「對比其他媽媽,我永遠好像做不好媽媽這角色。」

母子相依 共築小窩

阿心與兒子現時在一套房居住。業主把本來的單位間成兩個套房,阿心租住的有一房、一廳、一廁,要用廚房時則要走到套房外面。整個「客廳」完全沒有窗,放下三張單人梳化、一個小雪櫃、小餐桌和幾個雜物架後幾乎已沒有位置,只有房間因與露台相連,所以可望向街上——那裡有一個大垃圾筒,不時會有老鼠爬上來。房間內放了一張碌架床,上層放滿了雜物,下層則是阿心與六歲的兒子共睡的地方。房間的另一邊整齊地放着玩具與圖書,地上舖了膠墊,兒子就在上面玩耍看書。

整個空間不大,卻是阿心與兒子小南(化名)共同建立的溫馨小窩。牆上貼着兒子的繪畫作品和二人的合照,傢俱、電器等則是阿心一件一件地蒐集回來。「梳化是附近的時裝店結業時買回來的,找人幫忙搬回家。」「電視是姐姐送的。」「雪櫃是業主的。」

阿心是澳門人,本來做美容,後來結識了從內地來的丈夫,於是嫁到內地。但懷上小南後,阿心發現丈夫有外遇,二人感情日差,阿心開始不斷失眠,且要開始看心理醫生。到小南出世後,二人的關係仍然沒有改善,有次二人爭執期間丈夫更把風扇擲向阿心,阿心及時避過,但當時才一歲多的小南被碎片誤傷,所幸沒有大礙。阿心當時因不忍心丈夫會有案底,也沒落案控告他,但二人之後還是爭執不斷,直到「擲風扇」一年後,丈夫着他們離開,阿心也決定離婚,帶着兒子回澳生活。

希望工作 但難兼顧家庭

現時阿心與兒子靠着每月不到8千元的援助金過活,有輪候社屋,但一直上樓無期。每月扣掉4500元的租金後,生活費只餘約3500元。每月水電費共數百元,加上百物騰貴,阿心每月幾乎沒有餘錢剩。家裡有電視機,但天線安裝費要四五百元,她不敢裝;家裡想要WIFI,但一聽說要九百多元後,她不敢要。家裡也沒有電腦,兒子和她要上網就只能靠着阿心的手提電話——每月流量3G,月費九十多元,「但常被他用爆。」幸好業主一直沒加租也沒有迫遷,她算是暫時少一項負擔,「業主真的很好人,真的很好人。」

疫情期間特區政府向全民提早發放現金分享與派發消費卡,向合資格打工仔和自由工作者發放共15000元,也向經濟援助金受益家庭多發放兩個月的援助金。但不少家庭都表示,以前可以出關買菜減輕負擔,疫情之下則只能留澳,眼白白看着豬肉的價錢不斷飆升至每斤120元。

阿心坦言希望可以出來工作,讓生活費可以較鬆動,也令自己與社會不至太脫節,但要找到能兼顧照顧兒子的工作並不容易。剛回澳時本來有朋友說找她工作,月薪一萬多,時間也適合,但最終未能成事,「那時都還未去找社工局。」曾有段時間當兼職侍應,但因兒子後來生病要辭職照顧,到小南病好後其空缺已被填補。「有去勞工局,但好像收不到訊息叫我去見工。快餐店我也有填過表,但沒叫我去上班。」「每個月都沒餘錢剩,有事發生時怎辦?」

阿心指,小南曾生過幾次大病,有次更要向親友借錢籌措醫藥費。獨力照顧兒子,沒人可一起商量,所有壓力都要自己扛起,家中的錢銀、兒子的一切都會令阿心非常緊張,常難以入眠。醫生有為阿心處方安眠藥和抗抑鬱藥,但她怕依賴,只在自己覺得很壓抑時才服抗抑鬱藥。疫情期間母子二人絕少外出,但狹小的空間讓二人猶如「困獸鬥」,也令她有一定壓力。「大家相處都很多問題。」「有時覺得他很乖,有時覺得他很激氣。功課不肯做,就不停玩,不讓他讓就發脾氣,根本好像沒辦法,我也不知道怎去教他。管教很辛苦,因為好像越來越不聽我話。」

「對比其他媽媽,我永遠好像做不好媽媽這角色……」

擔心兒子成績 「補習社收消費卡嗎?」

人人都想子女升班,但阿心坦言,怕兒子在這停課期間落後,怕他將來跟不上會辛苦,寧願兒子先留班。「英文我也不會教他,因為我也不懂。」其他的小朋友有補習,阿心也想過給小南找補習社,「但太貴了。」

「補習社收消費卡嗎?」阿心問記者。

與阿心訪問期間小南不斷進進出出找阿心,時而要電話,時而要消費卡,時要找零食;會大方地跟記者分享他的盒裝檸檬茶,也問媽媽在談甚麼。被問到最喜歡甚麼科目,他說是美術、數學、常識和體育,最怕英文。想要消費卡買甚麼?「帳篷!」

「我說給他買個帳篷,他就有自己睡覺的地方。」阿心解釋道。

對於未來,阿心沒有太多想法,「希望他快高長大,大家開開心心吧。」母親節快到了,你有甚麼願望嗎?阿心想了想,道:「身體健康吧。」

*特區政府向經濟援助金受益家庭多發放兩個月的援助金,特此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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