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去的十月底,陳曉蕾來澳談生死、說《大人》雜誌的創辦,也談及老年社會的議題,筆者聽了多場講座,心裡也被翻動起來。
這十多年,隨著家人的年紀老邁,雖無常,生死卻也有時,照護、患病、死亡等問題接踵而至。
這也是所有人都無法避免的歷程,我們都會成為別人的照顧者,然後有一天,我們也會成為需要別人照顧的人。
每一次的經歷,都是一場考驗,引起很多對生命的思考。
其中最大的爭議就是,到底我們想要怎樣的死亡?這其實也就是,我們想要如何地活著?
陳曉蕾提到,現代都市人的模式多是「醫到死」,在醫院接受各種醫療手段,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然而,這是否我們唯一可以做的事?現在的醫療方式對一些如末期癌症、中風、失智症患者等又有什麼可以做的?
許多病人雖然活著,卻插滿喉管,不能動彈,不能交流,每天只能看著醫院的天花板,忍受著孤寂和各種醫療手段的痛楚,這是否生不如死?
作為家屬,到底是想延續親人的生命,還是想讓親人儘可能少一點痛苦?想要兩者兼具卻不可能時,心內的痛苦亦無止盡。
這些問題,恐怕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也沒有任何指引可以為你做決定,需要的就是當事人和親屬對生命的態度和認知,引發爭議,也往往在於此。
許多醫療的問題,也同時是管理、制度,以及教育、道德倫理的問題。
啊,原來,生死這一課如此重要,但我們都忽略了。
數年前,一部法國電影《Amour》(愛),就對上述議題有著深刻的探討,最後的結局就是在對我們說,這已不止是照顧不照顧的問題,也不是什麼「不離不棄」(電影的中文宣傳文),這些都不是,那是當一個人的能力、記憶、感受、尊嚴和愛都失去了時,當你活著但你已不是你的時候,你還要活著嗎?
電影最後結局在問,到底生命是什麼?照顧是什麼?是維持生命機能地活著就夠了嗎?即使看著他身心受苦也無所謂嗎?除了身體還有心靈你如何照料?你會為了守護所愛的尊嚴而幫她結束生命嗎?即使背上謀殺罪名也不介意嗎?你的愛要有多強大才可以將心比心,甘願為已無知無覺的她下一個生死的決定?
電影在動搖我們早已被綑綁的照顧者觀念,也在撼動我們對於活著的思考。
陳曉蕾在講座中提及,我們未來在面對的,是一個「多死社會」,在少子化與高齡化的發展之下,最終我們都會進入一個患者多於照顧者的年代,面對這場「銀色海嘯」,我們的社會準備好了嗎?我們自己,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