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過動症家族及其他:藥物的社會學

父親為高血壓患者,長期需服用高血壓藥。近來因媒體報導「中國大陸浙江華海製藥公司所生產高血壓治療藥品原料藥valsartan發現含『N-亞硝基二甲胺』(NDMA)成分,該成分具動物致癌性。」造成家中不小恐慌。我們把父親所有藥物拿出來檢查,發現沒有使用該成分的相關藥廠,鬆了一口氣,卻也同時為持續使用藥物的患者擔憂。因為即使知道藥物回收消息確實(台灣),但患者無法自行停藥,醫病就像是站在鋼索上一樣,不前進就會墜落。 

和醫療管理背景的故友相聚,我跟他談起往昔學生返澳,入職公立醫療部門,年青人說自己進入體制之中,最大的憂慮是無法再進修更多的專業技能。老友反而提醒我,真正應該憂慮的,是難以在體制內持續進修的情況下,也難以出現跟著時代不斷更新的醫療思維,例如去質問安全的醫療程序是什麼,舊有的部分哪裡有可能出現漏洞,如何修正程序以完善整個醫療體系等等。

醫療單位帶頭濫用藥物的情況,若是抗生素的使用程序,一方面看來是公共衛生防疫的需求,但也可能造成未來巨大的醫療成本。濫藥若是發生在對待特殊孩童的環節,修正這個情況,也同時整理了現代教育的現狀。

我想起了小兒於兒童精神科就診時,心理醫生在觀察孩子過動行為為高智商所引發後,支持我們不給孩子藥物的情況,他說自己在開藥時最大的難處,其實是學校將問題丟回醫院,導致無論是什麼情況引發的活躍,照顧者或施教者都希望給小孩開藥。

一邊翻找藥物,一邊聽家母談父親的主治醫生:「是個對病患非常溫柔,卻對醫療體制毫不客氣的醫生。」母親為她下了這樣的註腳,語氣中有感謝之意。母親說陳醫生之前最大的風波,就是提告同一專科的主任收受藥商回扣。我問母親這位醫生在多大的開藥壓力下才決定提告,她聳聳肩。繼續查詢相關事件,才發現陳醫生甚至曾提告院長受賄事件。看著父親手上的「安全藥物」,看著近來疫苗事件與高血壓藥物原料問題,我大概知道了「對病患非常溫柔」和「對醫療體制毫不客氣」,原來都是同一種力量。用藥出問題,也不會只是醫療問題而已。

donation-ad

 

進食蒼蠅的蜘蛛,從未懷疑自己吞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