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頴賢:觸覺要提高 政府要牽頭

何頴賢指,最常聽到的「恐同」說話是「我冇歧視你,不過你唔好搞我囉。」她指,這些都會令同志朋友很難受。「喜歡一個人有好多因素,不是因為性取向就會『搞』你,這些就很污名化。」(資料圖片)

教青局副局長梁慧琪早前有關同志學生處理的言論引起公眾強烈反響。雖然一周後道歉,並解釋其意思是「性別不安」後,事件似稍告平息,但亦由此揭示出澳門目前同志平權甚受公眾關注。社工學者何頴賢認為,現時性小眾的壓力主要來自社會的目光,認為政府應帶頭營造同志友善的環境,加強前線人員及學校管理層的培訓,以至同志議題的相關研究。

言語能傷人 意識要提高 

一直關注性別議題的何頴賢認為,日常生活中,社會仍不時會隱約出現「恐同」的觀念,例如「我唔介意我朋友係同志,不過最好唔係我個仔囉」。「這種壓根兒其實覺得這不好。『其他人是(同志)就不要緊,但不要是我兒子,不要是我校學生』,這些都值得社會和輔導員反思。」

她表示,教育工作的專業人員及社工亦需要知道一些字眼及概念,甚至要了解自己有否隱藏「恐同」的想法。「當然專業人員有守則,如對同志朋友要有的尊重,例如我們不會假設性別就用小姐/先生(稱呼)。這些都要好小心,要有意識:『你想我怎稱呼你?』,不要有一個異性戀主流的觀念假設。」

「拗直治療」大傷害 倡「肯定式輔導」

她指,這些事很細微,但對同善朋友非常重要。又坦言,「改變性傾向治療」(即「拗直治療」)對同志有很大傷害,而早於2000年美國社工人員協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ocial Workers)已表明,無科學證據證明「拗直治療」有效,多個國際社工組織亦不鼓勵屬下的專業人員提供及轉介服務對象去接受「拗直治療」。

「香港及鄰近地方的社工界,都在說要尊重每個人的特質,包括不同性傾向的人,所以在社工界已經不再教或不會用改變性傾向治療,而是用肯定式輔導(Affirmative Counselling)。在英美已經超過十年。用這種取態去輔導同性戀或者其他性小眾亦有很多正面效果。因為它的信念包括『非異性戀不是病』,是自然和正常的。」

何頴賢指出,「肯定式」輔導非常很重要,如專業人員不能表達這種肯定式輔導,覺得對方是病態,會做成惡性循環。「(服務對象)就更加不會再敢找社工,不再敢去找輔導員。事實上我不敢說所有輔導員都有這方面的培訓,甚至大學的老師都未必有。我當年其實都沒有這些訓練。問題就是要跟上。」

政府應牽頭 加強培訓及研究

「為甚麼香港的心理系在2009年,即近十年前可以出到一本《當輔導員遇上同志》?因為香港政府帶頭有一個平等機會的資助計劃。有些事始終要有帶領者帶頭。政府責無旁貸。」

何頴賢又指出,需要培訓的不單只是前線人員,亦包括管理層。「校方入面一些主任級以上的管理層其實更需要知道。不然下面的人有很多培訓,但怎推也推不到上層去理解這方面的重要性。」當中也包括尊重保密原則,「未經當時人同意,不可向任何人,包括學校的老師去透露他性取向的身份。這是社工專業自主很重要的部分。」

她表示,要能持續有培訓,政府就要有政策,至於這方面在政府日程上排第幾,則是「雞先/蛋先」問題。「你有沒有累積到個案,有沒有這分類?簡單講,如探索不到一個青少年自殺,其背後是因為性取向被欺凌,數字上就不會呈現到過往十年或廿年,很多青少年遇到的困擾是跟性取向有關。這要問教青局的輔導個案的表格,有沒有這選項。如果輔導員也沒有這觸覺,只說他是感情問題,但沒注明他的感情問題來自他是同志,這些資料就不會有。如果沒有,你永遠都呈現不了這數字;呈現不了,政府就覺得這不是優先。」

身為學者的她坦言,同志研究非常重要,香港一直都有做很多大型調查,例如市民對同志的接納、中學生是否比上一代更接受這取向,「在澳門要寫時,就好難找到這些材料。」而自己教性別研究時,學生身邊總有三兩個同志朋友,「你說這不普遍嗎?絕對不是,只不過我們不會用社會角度去理解這件事,不是一種爭取平權、反歧視的角度。」

鄰近地區已有很多同志議題的手冊及參考資料

營造友善環境 提升公眾意識

何頴賢又指,性小眾的壓力由社會環境做成,例如公眾對他們的負面觀感營造敵對緊張的社會環境。「想減少性小眾的壓力,所有人都應該關注,要支持,要理解。」認為澳門社會可以有些訊號,或社會服務機構可設消除性傾向歧視政策,以營造「同志友善」環境,掛上彩虹旗亦是方法之一。「這對同志朋友辨認這機構很重要。」「反過來標籤,就是希望令每一個服務單位都可照顧到同志的特別需要。他不需要因為性取向而不敢去找一些教會背景的機構。」又提議,政府不妨多賣廣告。「香港夜晚有時都會有(宣傳)尊重不同性傾向及跨性別人士。澳門從來都沒有。」

「澳門沒有廣泛的反歧視宣傳教育,不能夠假設一些同志自然地信任專業人員。有些專業人員曾經可能不認知不了解這方面,令同志朋友覺得不舒服。一次就足夠的了,就會令一些同志朋友不認為社工明白同志,不覺得天主教、基督教的朋友會接納同志作為服務對象,只能將這方面隱藏,一直不說他是同志,就很窒礙介入。」並解釋,在發展心理學內容而言,同性戀和異性戀有其差異。「他們的壓力大很多。如果知道是同志,整個輔導的取向已經不同。」

何頴賢認為,今次事件正好引發更多討論,又指,有些家長可能正在面對自己子女是同志的情況,覺得難接受。「不過現在坊間有討論,看到政府說尊重多元,覺得這不是病,就會放心去找專業人士傾。」她期望後續在教材、政策、專業培訓方面會慢慢引入更多相關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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