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社工只是做輔導?——專訪善牧會社工黎彩燕

善牧會資深社工黎彩燕

善牧會資深社工黎彩燕

單親媽媽、未成年產子、因家暴身陷徨恐之中的婦女,善牧會資深社工黎彩燕入行廿六年,一直處理這些非常個案,為弱勢婦女遮風擋雨。從初入行到現在身經百戰,她直言進出最多就是警局和法院,見盡支離破碎的家庭,還有體制的冷漠,對弱勢婦女的歧視和不公。

「曾經有丈夫每天發二十多個短訊恐嚇分居太太,有天突然上門要抱走小孩,妻子阻止被按在地上拳打腳踢,報警男方反告被禁錮,結果警察只是將女方逾期逗留的父母遞戒出境,但完全沒有理會妻子被毆打,這對女方多麼不公平!」作為社工,可能熟悉輔導技巧、如何改善偏差行為,但法律又是另一門課題。

黎彩燕笑說,現在最熟悉的就是離婚手續、撫養權和其他相關法律知識。社工要接觸的問題太多,一定要不斷吸收新知識才能幫到案主。當年還是對法律一曉不通的她,每逢星期三就到檢察院法律諮詢服務排籌,了解更多婚姻相關法律及法院處理程序。但由於天主教反對離婚,黎彩燕也曾經掙扎過,後來還是想通了「如果社工唔上庭,受虐婦女的傷害可能更大,法官只是看警察呈交的證據,要離婚難度很高。」

活到老學到老,除了細心和耐性,社工記憶力也要超強。為了尊重對方私隱,面談全程都不會錄音,社工也儘量避免抄筆記,以免讓求助者產生戒心,打斷雙方交流和眼神接觸,但近年她觀察到一些新社工已經不一樣「我一路講你一路抄,就會懷疑你會否將資料給其他人看,這樣很難令對方相信你。」

入行二十多年,每天處理不同個案,黎彩燕自言工作很大挑戰,看到求助者有改變、逐步成長,會覺得很有意義。雖然有個別婦女因抵受不住壓力選擇輕生,但做社工要懂得「抽離」,自己也要學懂疏導情緒。她認為,有些不幸其實可以更早預防和發現,她曾接觸一位離家出走的少女,與監護人關係極差,長期被打罵,原來少女的哥哥早已出現嚴重情緒問題,曾兩度自殺,要接受精神評估,她質疑為何轉介多個部門的社工都沒有人跟進?任由兩兄妹回到一個高壓的環境中,這些被淹埋的個案又應向誰問責?

現時澳門並沒有針對高危青少年的保護兒童機制,他們可能只是離家出走,未犯事,在臨界位,若繼續待在一個危險的環境中,可能被人利用或變成未婚媽媽,黎彩燕希望澳門傚法香港設立青少年保護院舍,強制他們入住繼續讀書,矯正偏差行為,至少在成年之前受到適當監護。

最近社工第二輪註冊制諮詢激起業界不少反對聲音,黎彩燕認為,政府設計的認證和監管制度,公職社工和民間社工依然是雙重標準,並不公平。如果發生上述少女的個案,很明顯已是職務疏忽,民間社工要面對紀律程序,要受罰或中止執業,但政府內部收到投訴會怎樣處理並無人知曉。她亦質疑,只是由官方和行政管理者主導的專業委員會,能否理解社工的實際工作?判斷社工的即時危機處理是否適當?未來家暴法生效後,社工的法律風險會大幅提高,若當時與案主面談掌握的訊息未全面,未有及時舉報可能已構成違紀,這個委員會又能否作出公正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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