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一個我只去過兩次的地方。
自然關於賭場的記憶也有兩次,一次很愉快,一次很惱怒。
之所以惱怒,自然是因為年齡不到21而被拒之門外,而第一次進賭場的時候,澳門還是18歲為準的,有了第一次自由進出作對比,第二次自然不會感到愉快。
但這是澳門政府出台的法令,我不得不遵守。
我的澳門之行總是和香港之旅配套的。見識過香港七.一的大規模遊行,我覺得澳門人民應該沒有那麼多的政治訴求,對政府沒有那麼多的抱怨和不滿。因為有大量的賭場,提供了大量的稅收。
在大量的稅收之下,隨之而來的是令瑞士和北歐都為之汗顏的高福利。看到我歸化澳門籍的同學能拿到9000葡幣的福利,不知道家父是否會因當年沒有在黑沙買一套廉價別墅移民澳門而搥胸頓足。
據我所知,澳門的所得稅可以退稅,這對於我一個旅歐學生來說,或許不足為奇。但是連房產稅都可以大幅減免,這一點恐怕連歐洲國家都做不到。
於是我產生了這樣一種觀感,澳門居民天生不用繳稅。
因為有賭場。
只要年齡達到21,甚至可以進賭場免費拿礦泉水。
在這樣的觀感下,我以為澳門人就不過問政治,對政府的行為就不會有怨言。
我錯了。
當我每天的Facebook頻繁出現《論盡》主頁的狀態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澳門政府的行為也會招致百姓的不滿。可即使這樣,我還是覺得這些事情無足掛齒。
因為澳門是民主社會,媒體可以監督社會、監督政府。人民也可以自由發表自己的言論,否則我的詩《在賭城的大街上》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在《論盡》網站上發表。
直到我看到反離補遊行之後,我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特首領終身補貼,享有大量特權。在內地人看來,好像根本就不算一件大事。甚至小事都不算。
別說是地區最高行政長官,只要達到了一定級別的官員,天生就該有補貼,退休了就該專門配車,配司機。
這就是我們的常識。
反離補遊行顛覆了我內心深處最後的常識,也顛覆了我對澳門錯誤的觀感。
我第一次旅遊的亞洲國家是新加坡,那時的聖淘沙還沒有建立賭場。
在此之前,我認為新加坡是華人國家裡最成功的一個。一個人,一個家族,一個政黨,一個國家主權基金,一套嚴刑峻法,就可以將國家管理得井井有條。
沒有遊行,沒有強勢的反對黨,左翼的工人黨短時間內絲毫不能撼動以李家為首的人民行動黨的執政地位。
於是我覺得新加坡的模式就是對的,新加坡政府就是統治華人的最好制度。
但新加坡畢竟是一個特例,澳門畢竟不是新加坡。
和香港一樣,澳門也擁有自己的公民社會。
這時候我才知道,即使在賭場包養了人民,包養了政府,包養了一切的澳門,也還是有人站出來反對政府不適當的行為。
很多人。
即使在這樣的包養下,面對反離補這樣毫不利民,專利政府的法案,人民也有權利說不。
賭場的稅收或許可以包養一切,唯一不能包養的,是人民的思想,以及人民對權利的意識。
政府也一樣。
因為人民,拒絕包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