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殖——澳門社會遺忘了的任務

在東亞地區,有一個詞語,常常被日本人和臺灣人提起的,那就是「正常國家」。先談日本:日本歷屆自民黨政府──安倍晉三再任首相之後尤其激烈──一直都認為自己是被禁止行使集體自衛權的「和平憲法」約束,矢志要修改憲法第九條,以恢復「正常國家」的身份云云。而在臺灣,一些人生活在號稱是「中華民國」的管治之下,卻又說要放棄這個名稱,而要建立「臺灣國」云云。而這趨勢在近月「反服貿運動」中似乎又再一次被強化。

其實,兩者的「正常國家」觀念都大有問題。日本自十九世紀末以來,對朝鮮半島和臺灣實施了殖民統治,更對中國和東南亞發動長達十五年的侵略戰爭,所到之處,反抗軍民被徵作奴工、「慰安婦」,甚至被任意屠殺,死傷無數。現行的「和平憲法」沒錯是美國加於日本身上的,但畢竟作為防止日本軍國主義再度興起的手段,對亞洲和平是有必要的──雖然相比起美蘇對納粹德國遺產的清除還是很不徹底的,例如保留了天皇制度。日本政府至今倒果為因,不但未就歷史問題向亞洲各國道歉認錯,還屢屢到靖國神社「拜鬼」,如何取信於人?這樣的國家又怎叫人安心讓她「正常化」?

臺灣的情況有所不同。先撇開姓資姓社的問題,從民族國家的角度看,臺灣島上的居民大部分是從中國遷移的,其語言文化與海峽對岸並無二致(這恰恰是兩岸三地人嚮往臺灣的基礎),而且從康熙到《馬關條約》,中國政府對臺灣島實施有效統治,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即使是日本佔領臺灣的六十年間,反對日本侵略的抗爭始起彼落,包括一些人經常提到的電影《塞德克‧巴萊》,其背景就是臺灣原住民抗日的「霧社事件」。從辛亥革命到抗日戰爭,臺灣人民對祖國的支援,都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作為對日本侵略的顛覆,回歸中國是理所當然的,這也是反法西斯同盟制訂的《開羅宣言》所確認的。

至於目前海峽分治的情況,是由美國一手造成的。本來在國共內戰後期,美國政府對國民黨當局已經採取了放棄的態度,但韓戰爆發,美國又改變了態度,要讓已退守到臺灣的蔣介石政權做她在亞洲「不沉的航空母艦」,又以日本軍方組成的「白團」作軍事支援。今天「中華民國在臺灣」的狀態,是為美國在亞洲的戰略利益服務的,和美日同盟一樣,都是為了圍堵社會主義陣營服務的。雖然蘇聯已倒,但如今美國吹響了「重返亞太」戰略,讓人聽到「冷戰」重臨的風聲。美日及其東南亞盟邦,如今在釣魚台、南海等地製造事端,亞洲各國人民是否覺得似曾相識?對此又是否應該作出反制?為臺灣人而言,他們的抉擇是:繼續做美日的棋子,還是支持同樣曾被殖民侵略所害的中國、回到統一的路上,爭回臺灣真正的主體性?

回到澳門,澳門雖然已經回歸祖國,也已經立了《維護國家安全法》,但殖民地遺產並非換了面旗幟就可以清除得了的。這必須從被殖民者的心理開始:弗朗茲‧法農是一位生於法屬馬提尼克的非裔精神料醫生,在他三十六年的短暫人生中,他為生活在亞非拉被殖民者統治的人們進行了診斷,指出了殖民統治最深的傷害是使人有了依賴心態,要用他者的眼光去肯定自己(所謂的「黑皮膚、白面具」)。他一方面認為異化由暴力所造成,就必須以暴力反抗之,但他又反對回到前殖民地時代的部落舊習──那恰恰就是被殖民者的懈怠。從澳門立法會至今沒有普選,到澳門人回歸之後對於民主欠缺想像、不敢爭取、犬儒自利的心態,都是殖民時期的遺產,並經由「平穩過渡」、「一國兩制」、「五十年不變」等口號存承下來。我們要在澳門解殖,並不是要否定自由的價值,相反,我們要爭取的,是要走出「舒適的小圈子」,經由自己雙手,和其他受壓迫的人一道,達致全面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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