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而不捨的火麒麟 ——澳門天文學會會長李志輝

011 回家 紙本月刊

文:採訪:未熄、建燁

網址:https://aamacau.com/?p=7175

時間:2014年03月13日 14:14

人稱「輝哥」的李志輝,你能數到他的瓣數有多少?

天文學愛好者?街頭的手風琴手?電視台攝影師?單車手?通通都是!而且他還有雕塑作品,先後入選了北京和澳門的雙年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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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星光

一月廿三日,澳門業餘天文學會慶祝成立三十周年,並正名為「澳門天文學會」。我們的訪問自然就從天文開始。

「輝哥」表示,他對天文的喜愛是從環境所造成的,當時沒有那麼多的娛樂,而那時的星空又是多麼的明亮和直接,看星就是最好的活動。別人都談星星、月亮、太陽。耳濡目染下,興趣也隨之增長。在小學時期他就已經自製望遠鏡、收音機等,「因為看到了,而不試著做,會很冇癮。」

早在1978年,他用自製望遠鏡拍太陽的照片在《華僑報》刊登過,在當時簡樸的小城,已經是一種震撼,但單打獨鬥的狀態,直到1982年才有所變化,他在星光書店偶遇學會的共同創會人提到這張照片,兩人一拍即合……。

問到他這次改名的緣由,他就說:「十多年前就已經開始構思,因為當時香港的『業餘』天文學會已經改名。」直到五年前,南京紫金山天文台台長跟他說,「業餘」的名字在對外交流時會有尷尬,「結果為了省下律師費,還是開了三次會員大會才能完成改名。」

單車:突破命定的極限

「輝哥」四十多年的單車史,是和他生命息息相關。他在九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只有他和五哥對單車有興趣。「自幼多病,要到四歲才學會走路。」1965年9月,只有十歲的他得了急性闌尾炎,還穿了個洞,手術台上心跳還停頓了三分鐘!「那種感覺,真的很過癮。」活了下來,第二個難關三個月之後衝著而來:扁桃腺炎,第二年的三月又來了急性腎炎:「打針打了兩年,但還是治不了。屁股都已經打到無處可插針了。」體育課、校外旅行都沒有他的份。

結果演變成器臟代謝衰竭。當時醫生說:「你最多只能活到十七歲。」那時他開始堅持鍛鍊,打乒乓球,「那個不用什麼走動。」「就算暈倒了都要去。」結果十五歲他就康復了,但同一年,就因家貧告別了學業。

到十六歲,正式參加單車比賽,結果一鳴驚人,拿下了第一名;十七歲在港澳賽再下一城。問到當時的醫生有什麼反應,他說當時的華人把他判了死刑,是一個叫賓度的葡國醫生還不肯放棄,雖然他說那是不治之症,給他開了維他命水,又著他牛奶麥皮當早餐:「我吃了這足足二十年!」

鐵馬上的英姿

鐵馬上的英姿

樂貫中西

「輝哥」最初和音樂的緣,始於小時候,玩的是口琴。「那時候哥哥也有吹,我就也跟著想學了。買口琴的錢都是早餐的錢存起來的。想問阿媽要錢買?她會給你餵『藤條炆豬肉』!」吹的都是紅色歌曲。

輟學後,他在家裡的機械廠工作。偶爾在客人交一部手風琴交給了他維修,玩著玩著卻上了手。1974年他在報紙上看到「澳門音樂學院」教手風琴的廣告,「四十元,一個月四節課,值得!」他的導師是已故的沈永保院長,但他是鋼琴出身的。「還可以,手風琴右手的手法就跟鋼琴的一樣!」他學了四年,再獨立去學習。學的都是紅色歌曲。

在望德堂的音樂表演,左一吹口琴者為李志輝

在望德堂的音樂表演,左一吹口琴者為李志輝

但他的葡國音樂又怎麼學的呢?

到了回歸之前,有土風舞團體的琴手要回祖家了。於是就把他找來,讓老師給他教一個月,共四十多首歌,「主要的區別在於其裝飾音、變奏等等。」後來他輾轉在多個團體幫忙,現在在當中一個團體又有一些團員獨立發展,「又要準備大張旗鼓了。」

有人會問:動與靜之間有什麼關係?他說:「騎自行車沒體能就不好玩,沒氣也不好吹。」他認為音樂是支持他的靈感,有理順和薰陶精神的作用。「還能給你激勵和想像,而這種正能量,是很多人都忽略的。」他再解釋,有云「人言可畏,人言,即是聲音」可見音樂對人的影響。

「輝哥」又提到與以竹製樂器聞名的古腔大師李銳祖的一段緣。「我有份幫忙加工他的樂器,從上世紀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他的樂器大部份捐獻了給澳門博物館,從不送人。獨獨是送了給我,是一個木魚。」他對音樂的欣賞不限類型,對聽粵曲也有心得,還有人希望他去給他們提意見,但他也寧缺勿濫,好聽的才會去聽。

此生回望

對於年輕人,「輝哥」有這樣的看法:「現在的很兩極化,沒有中間。很長進的,千萬不要驕傲,要把所學與人分享。不要太多的自以為是,始終人生存在社會不是個體。」不長進的,他倒認為是家長、朋輩、學校的影響。他做了這樣勉勵:「要有好的身體、關心周圍事物,滋養識見,培育好的人格,才能迎難而上。」

有這樣「八足咁多爪」的丈夫/兒子/父親,幸運的是,家人沒有給他什麼臉色:「雖然不是全面的認同,微言也一定有,他們還是會給我容忍。」他強調:「和太太,也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再結婚,嫁我之前也知道我是這樣。」至於如何平衡家人、工作和愛好?「與家人相處重質不重量,不過也不會因此常常不在家。」

至於不足的地方,他講了一個經歷:零二年,他到澳洲參加先進運動會,在20公里計時賽上,竟然成了一個八十一歲伯伯的手下敗將:「輸成三百米!」這樣,他就找不到藉口不繼續下去。去年他又出了車禍,假若明天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他這麼說:「遺憾還有很多事要做完,只是時不我予。」

他希望很多人能像他有健康的身體,和鍥而不捨的精神。「雖然一個人的力量做不完,但鍥而不捨的精神會讓更多人了解你。」他打個了比方:「就像有人做善事,我不需要別人感謝我,反而是期望有更多人和我一起這樣做。」

1982年奪得50英里繞圈賽冠軍。左為體委會主席李安度

1982年奪得50英里繞圈賽冠軍。左為體委會主席李安度

後記

話題到了最後,又回到了天文學那裡。「輝哥」說,另一個推廣天文學的空間,是《華僑報》上每月初出版的天文版。他希望透過文字與大眾分享研究心得,播下新一代天文學愛好者的種子。不過,他還是很看得開:「有沒有效果不重要,盡力了就滿足了。」

早前曾經籌劃「光污染」的專題打算訪問「輝哥」,自然要抓住機會問他的意見,結果也很出人意料:「那不是光的問題,而是空氣污染。PM2.5那麼嚴重,星星怎能看清楚!」他慨嘆,現在只能靠技術改進來輔助觀星,又或者要到外地才能欣賞澄明的夜空了。「小朋友看星星的權利是被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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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葡國音樂老師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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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天文班,站立者為李志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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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在舊塔石青年中心的舉辦望遠鏡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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