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天水圍規劃的經驗

為了完成政府萬九公屋的計劃,一處處從零開始的公屋社區在澳門多個地區拔地而起。對港澳社區發展稍有認識的人,或許會想起「天水圍」這個名字:十年前,這個倫常慘劇頻生的社區,曾經是絕望的代名詞。當然,我們不能把澳門的這些新社區簡單等同於「天水圍」,而且我們也應該相信社區居民自身的力量,而非任由外界標籤自己。可是在一些地方,我們仍然可以找到一絲「天水圍」的影子。

香港社會對「天水圍」最大的批評,主要有兩個:一是社區功能單一,使居民缺乏謀生空間,二是社區結構的單一性。天水圍的居民,每次到市區上班,都要花上很長的時間,至使居民花上高昂交通費用、身心疲倦之餘,也讓市區的機構對求職居民望而卻步。要在社區內工作嗎?區內根本就欠缺商業活動:二零一零年,香港《南華早報》揭露了一份殖民地政府和發展商之間的秘密協議,指定政府建築物內的商業項目不能對私人發展構成足以影響營運的挑戰,更導致一座永久街市的建設計劃胎死腹中。而缺乏合法小販區,不但剝奪了基層就業、消費的選擇,以及建立社會網絡的機會,更直接導致了零六年天恩村發生了小販為逃避追捕,落河身亡的慘劇。直到近年「天光墟」的設立,才有改善的曙光。雖然石排灣公屋群與大部分市民工作地點的距離不像天水圍和中環那麼遠,但綜合政府公開的資料,也只有廿多家商店和一個街市,服務規劃安置的二萬七千名居民。

功能單一的另一個方面,其實也不只是石排灣,就算是北區,以至氹仔皆然,那就是資源分配的不平等。在北區,最主要的文化設施就是圖書館,而合乎標準的表演場地,就只有電影院改建而成、最多可以容納八百人多一點的何黎婉華劇院,相對北區231,100名居民,根本是杯水車薪。氹仔人口去年底已達到84,700人,隨著湖畔大廈完成搬遷,十萬大關又將迫近一步,但當地就只有一座遠離大多數居民的小型圖書館,以及一個由電廠改成的會堂。

在社區規劃上,一開始就設備齊全未必合乎現實,例如香港的東涌到上個月才有第一家自己的醫院,還要到2016年才全面運作,但氹仔、北區都是已經發展了至少二十年的地區啊!但相反,石排灣在某些方面,又似乎過於超前:例如只有120,000平方公尺的社區內,竟然有行人天橋!想想行人天橋會在什麼地方出現?就是在車水馬龍的鬧市,為了讓行人過路對行車的影響減到最低才要興建它!這是把效率和一致性置於人之上。一開始就要把這樣機械性的設施放進來,把橋上的人們和街道隔開了(湖畔大廈的天台花園則相反)。為政府官員而言,這當然是方便他們的管理,但對社區的發展卻是致命的。

在社區結構方面,當年為了應付「八萬五」建屋目標,香港當局增加了出租的「公共房屋」數量,又由於公共房屋對住戶人數的下限比居屋的要求為高,因此進一步增加天水圍北的公共房屋人口,令中產階級人口與中下階級人口比例嚴重失衡。當每天見到的和自己差不多境遇的人,做著差不多的事情,沒有到條件更好地方生活的前景,想團結起來改變又困難,負面以至絕望情緒就會從中滋長。在石排灣的情況,短期之內會與「天水圍」相似,直到未來相鄰的聯生工業村內某豪宅落成,才會有所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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