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談澳門「文學教育」,當然離不開中學生,因為他們是澳門文學發展的未來新力軍。不過,澳門文學教育的目的,是否就只有培養澳門文學界的未來接班人那麼單一?這當然不會。那麼,究竟澳門文學教育的本身,應該還包含那些更實質的東西?
筆者認為,澳門文學教育的目的,可分為四個層面,包括:一、讓學生認識中國文學的發展過程,以及各個時期的優秀作家和他們的優秀作品;二、培養學生欣賞各個時期中國文學的作品內涵和風格;三、為澳門文學界發掘和培養未來的優秀作家;四、將文學融入生活,透過文學教育,讓學生多觀察自己身處的社會,以及多關心自己的生活,並感悟生活所帶來的體驗。
對於上述四個層面,其實我們現時的中學語文教育都有涉及,至於成效如何,當然要看老師的教學方向了。
關於第一、二兩個層面,現時我們中學語文科在高一、高二年級,都有設置「中國文學」的教學內容,算是有系統地按中國歷史的發展階段,來進行中國文學的教學工作,讓中學生對中國文學有一個整體的初步認識。由於學校在課程上已作出了安排,而且中國文學的內容對學生將來在升大入學試時會有幫助,所以,無論在教與學上,老師和學生的方向都會一致,較容易達到文學教育的應有目的。
不過,由於現時中學的語文教學是分開兩份教材,其一是語文科的主要教學範本,它是以單元教學為模式,以培養語文能力為核心。將語文能力分為多個不同的單元,再配以與該單元相關的範文加插其中,讓學生透過同類型的範文來學習語文能力。其二是中國文學的教學範本,它是以朝代來劃分,以各朝代的各文學類別發展作為教學內容,再配以該朝代各文學類別的代表作家和作品為範本進行教學。因此,若站在語文科的教學內容來看,學生可能會將中國文學的教學重點放在範文學習上,而忽略了學習文學發展的方向。
加上中國文學的內容廣泛,而詩歌、散文、小說和戲劇這四大文學類別又各自有其發展的脈絡;因此,筆者曾嘗試以四大文學類別的發展作為教學核心,高一教詩歌和散文,高二教小說和戲劇,打破教材以朝代為核心的教學模式,讓學生深入地了解每一文學類別的發展脈絡,再配合各類別在演變過程中的代表作家和作品。這樣,學生對認識中國文學各類別的發展會更深刻。
至於第三、四兩個層面,可從中學語文科的作文教學來檢視其成效。由於筆者多年來一直從事《澳門觀察報.創作坊》的編輯工作,故有機會接觸到來自本澳部分中學的學生作文。這些作文除少部分是讀者自行投稿外,其餘大部分都是向學校語文科老師邀稿得來的。
透過這些稿件,我們不難發現今天中學的作文要求,內容已漸漸跟學生的生活掛鈎,特別是要求學生對一些社會重大事件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見。好像曾有語文科老師要求學生就「互聯網的好與壞提出自己的看法」;有些則要求學生就「四川汶川大地震的救災工作提出看法」,甚至「對日本福島核災難提出解決辦法」。這些將日常生活或時事入題,往往能夠觸動學生的心靈,從而透過寫作時的思考活動,加深學生對生活的感悟,從而達到文學教育第四個層面的目的。
當然,這些來自老師的稿件,內容雖然已比較接近生活,但大部分都是以散文的形式行文,仍未能深入到文學的其他類別;而一些少部分個別自行投稿的學生作品,有時會出現諸如詩歌、小說之類的文學形式,相信這跟老師的作文要求有關。
提到老師的作文要求,其實往往會直接影響到學生的日後發展,特別是學生是否會愛上寫作,是否會成為一位作家,甚至是否會有機會成為一位澳門文學界的接班人。因為若老師對作文的要求很嚴格,特別是批改作文的態度很認真,撰寫的評語很到位,學生便會對每次的作文產生期待,因為文章寫好後,只要老師是認真修改的,大家便會很期待看看老師將怎樣批閱自己的作品。
當然,至於是否能成為一位作家,勤寫是不二法門。一般學校現時對於作文的次數要求都沒有統一,但基本上是每個學段最少要求寫三篇,有些還會要求作文要有考試,但作文考試是在考試週的中文科試卷裡出題,還是提前安排在課堂上寫作?則又是各施各法。但無論如何,勤寫和老師的批改態度都起著很重要的作用。
此外,老師對學生文章的接受程度亦很重要。只要老師持開放的態度去接受學生的文章,相信會更能激發學生的寫作動機和創作意欲。
記得多年前筆者曾踫到一位從外校轉來的學生,在一次的作文課裡,筆者要求大家寫一位自己最佩服的人物。想不到那位外校生竟然寫日本卡通人物足球小將戴志偉,而且寫得頭頭是道,文筆流暢之餘,亦寫出了佩服的原因。當時筆者除了在作文評講課裡當眾宣讀了這篇文章外,更把文章拿到報館裡投稿。雖然,這位學生的成績和品行都不是太好,但自從他的文章被公開宣讀後,他在往後的每次作文都很認真,而且作品還多次被報章刊登出來,但可惜最後因其他各科的成績太差而被勸退。不過,直至今天他還在寫作,有時還將文章寄給我替他修改呢!
筆者因為編輯《創作坊》的關係,經常會接觸到不同學校的學生作品。當然,不同學校的學生,在寫作上程度肯定會有參差,而身為編輯,撰寫評語便相當頭痛,如何拿捏取捨?既要能指出學生的寫作毛病,又要能起到鼓勵作用?這中間確實有著不少學問。不過,筆者很感激一位好友的提點,他曾向筆者表示:「學生是需要鼓勵的,而寫作又是一條孤獨之路,若沒有前輩的鼓勵,他們是很難堅持走下去的。」正因為這番說話,也讓筆者一直堅持擔任《創作坊》的編輯工作。
筆者一直認同學生是需要鼓勵的,所以筆者希望天下間的語文科老師,要多鼓勵你的學生。我們不期望能在自己的教導下出一位作家,只期望能讓我們每一位學生都能愛上寫作,愛上生活。因為,寫作是源於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