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殘缺也無全——專訪Todos Fest共融藝術節

118 旅業舊路任我行 紙本月刊

文:論盡媒體

網址:https://aamacau.com/?p=99535

時間:2023年03月3日 19:19

在東方基金會的花園內,只見患有成骨不全症(俗稱「玻璃骨」)的舞者翟進舞動着自己的輪椅,失明的舞者蘇慧恆揮動盲杖,彷彿它們是身體的一部分,又彷彿是順手拈來的物件,而非任何輔助工具。在這次的演出《定風波》中,他們聯同本地舞者古文欣、明愛創明坊學員李佩儀,四人時而互動,時而獨舞,雖然彼此不發一語,但肢體語言卻又引人思考每種不同的身體——他們的特色,互相、乃至與社會之間的關係。「我們希望透過Todos Fest啟發長者及身心障礙人士的創意思維、加強他們的信心及自我肯定,並重新定義大眾的審美觀。」Todos Fest 共融藝術節策展人莫倩婷(Jenny)如是說。

《午後陽光》(來源:Todos Fest Facebook 專頁)

《午後陽光》(來源:Todos Fest Facebook 專頁)

共融藝術節 創造身體新想象

Todos Fest由藝團「石頭公社」舉辦,是澳門首個共融藝術節,今年已是第三屆,於二月十一及十二日下午於東方基金會舉行。今年的藝術節共分五個部分。《定風波》是其中一個演出,由廣州共生不錯舞團的兩位舞者蘇慧恆與翟進,聯同本地的舞者古雯欣、李佩儀聯合創作。另一個作品則名為《午後陽光》,由本地藝團「梳打埠實驗工場」聯同明愛頌暉長者中心的一班長者一同演出。除此之外,演出之後亦放映了紀錄片《同行路上》,內容是有關石頭公社與澳門弱智人士家長協進會學員魏東來和鄧桂蘭的合作。二月二十五及二十六日,石頭公社亦將在香港藝術節@大館中,重演與澳門弱智人士家長協進會學員、瑞士Company Weinheimer/Elber合作的《未境作業.挫敗之欲》。而演出之外,藝團亦會入校舉行「共生舞」工作坊,推廣「人人皆可舞」的理念。

就今次的兩個舞蹈作品,Jenny介紹,《定風波》的名字源自蘇東坡的詞。兩位來自廣州的舞者和兩位本地舞者透過「接觸即興」的技巧,共同創作出今次的作品。「如果按一般常規,主流認知的舞蹈可能着重技巧的訓練,例如拉筋、踢腿。而接觸即興並非一個框架式、要達到某一種條件的舞蹈;它沒太注重技巧,而是由自己的身體出發,在舞台上有意識地做選擇,是一種非常民主概念的舞蹈。」

《午後陽光》(來源:Todos Fest Facebook 專頁)

《午後陽光》(來源:Todos Fest Facebook 專頁)

在當代藝術的概念裡,編舞是一連串事前或當下的選擇,也因為選擇,令舞蹈產生了意義。舞者可以透過創作上的選擇,令身體姿勢和動作變成新的文化符號,提供既定論述之外的可能性,或重新組織個人認同與社會間的關聯。而透過「接觸即興」,舞者自己對肢體語言重新選擇、編輯,作品亦為觀眾帶來了對舞蹈和身體能動性的思考。廣州共生不錯舞團於二〇一八年成立,是一個由殘障與非殘障舞者組成的舞團。今次來澳交流演出的兩位舞者蘇慧恆和翟進跳舞已幾年,曾參與多個創作,富有經驗。Jenny說,希望為本地的觀眾或演員來說,會有一個正面的帶領。

「我想,Todos Fest作為一個節慶,它跟我們日復一日在社區做的工作,更大的分別是推廣力度。我們不是有很多財力資源,但我想,在推廣的過程中,例如你看到這個演出,你會看到所謂的成果。我覺得表演藝術是一個Transformative Art,無論你經歷其中,或只是看一個演出,你未必能清楚描繪你經歷的東西對你有何轉變,但某程度你真的會看到結果。」

《定風波》(來源:Todos Fest Facebook 專頁)

《定風波》(來源:Todos Fest Facebook 專頁)

《定風波》(來源:Todos Fest Facebook 專頁)

《定風波》(來源:Todos Fest Facebook 專頁)

另一個作品《午後陽光》亦展示了另一個群體的故事。這作品由本地藝團「梳打埠實驗工場」與明愛頌暉長者中心合作,以本地畫家霍凱盛在東方基金會的畫展為背景,帶出一班長者自己的經歷如何與澳門這城市連結。

對於長者表演,不少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廣場舞,而非其他的表演形式。Jenny有感,一些長者本身有對表演的渴望,但平台不多,於是「哪裡能容納他們,他們就去哪裡。」她亦認同,有可能因為其他表演形式的曝光率不高,於是造成了這種長者與廣場舞畫上等號的刻板印象。

Todos Fest策展人莫倩婷。 圖片來源:Todos Fest Facebook 專頁

Todos Fest策展人莫倩婷。
圖片來源:Todos Fest Facebook 專頁

在路上

Todos Fest過去兩屆都屬於藝穗節(Fringe)的「穗內有萃」,能借助Fringe的資源舉辦和宣傳。但今年項目已不屬Fringe之內,加上年度資助的結果尚未公佈,所以今屆的共融藝術節先由藝團自行承擔。Jenny坦言,雖然保守點的話,可以待政府的資助公佈後再舉行,但由於不清楚結果何時公佈,又生怕大家會集中在同一段時間演出,屆時場地和人手都會緊張,於是決定像過去兩年一樣,維持在年初舉行Todos Fest。然而,這也是一個冒險。「這事也頗危險的。雖然我們這些蚊型小團體,花的錢都不是一個很大的數目,但在團體來,都是一個頗大的冒險。但如等政府的資源到了,我們才去策劃,一切都太遲了,我們覺得這樣不太好,所以今年就試試不理了,先做。所以說暫時是自資,因為畢竟會作最壞的打算。」

「我不敢說Todos Fest這個平台可以走多遠,但最低限度我覺得,它有一些推動成果。」Jenny補充,「可能不是很多,但我們看有一些成果。而它作為一個節,如到第二年就停了,我們討論過,都覺得很可惜,所以我們無論如何都會再堅持一下。」她苦笑道,「其實也頗好笑,頗卑微。我們只是想在這年度,一個相對不太忙的時間去做這件事,都不是那麼容易。」

她覺得,明年又會有明年的問題,前路是狹窄的,但就看看有甚麼「窿窿罅罅」可以走出去。「今年我們頗慶幸,雖然路是窄的,而且可能越來越窄,但我們都能走出去,到香港演出,都有些鼓舞。」她並透露,目前已對下一屆Todos Fest有些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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